第38章 克隆
“快，快啊。臭小子，还愣着干嘛？”酷似贝贝妈妈的女人推了我一把，我险些撞到贝贝的身上。
疯婆子！我暗骂。哪儿有逼人做这种事情的？
“天星，贝贝，你们两个的结合，将是历史性的，”女人手舞足蹈，兴奋地说，“你们将决定着一个新纪元的到来。世界的格局将因为你们的结合而改变！你们也即将成为新人类的始祖，成为新人类的亚当和夏娃。”
我听得一头雾水。此时，不知道是谁，在外面猛敲门。只听他嚷嚷道：
“吴绿，快把林天星和我妹妹交出来！否则的话，我要你这些小矮人们偿命。”
我一听，是叶子健的声音。
女人柳眉倒竖：“放他进来。”
玻璃门自动打开，叶子健气喘吁吁地立在门外，几个侏儒为阻拦他，像是猴子般爬在他身上。
“滚开！”
叶子健怒斥一声，把肩膀上的两个侏儒扯下来摔到地上，同时踢开扯着他裤腿的两个小矮人。摆脱束缚后，他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女人嘲弄叶子健说：“哟，子健，以前乳臭未干的时候，天天追着我喊妈妈。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没大没小的喊老娘的名字啦？”
叶子健脸上挂不住了：“吴绿，你不要得寸进尺。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谁出资帮你建造这个实验室的。”
“你也不要忘了，我们研发的产品，帮你赚了多少白花花的银子。”吴绿高傲地说，“说到底，我们相互利用，只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而已。我们谁也不欠谁，你也不要总摆出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一看你那张臭脸老娘就心烦，你想想你小时候，多么的可爱，多么乖巧、粘人，又是多么地听我的话。”
“别提我小时候……”叶子健大吼。
在我的印象中，叶子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一副胸有成竹的神态，为什么见到这个女人，就像吃了炮仗一样，一点就着呢？
这时，贝贝走到叶子健面前，问：“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跟妈妈长得一模一样呢？”
叶子健叹了口气，摸了摸贝贝的头：“妹妹，她就是妈妈。”
“不，她不是妈妈，”贝贝哭了出来，“妈妈已经死了。”
“妈妈确实已经死了。不过，她是另外一个妈妈。”叶子健回答。
“另外一个妈妈？”贝贝不可思议地看了吴绿一眼。
叶子健沉默了半响，突然说了一句震惊所有人的话：
“眼前这个女人，是妈妈的克隆体。”
老实说，这种可能性我也猜过，但很快就被本能性地否决了。克隆人在我的印象中，还只属于科幻小说的范畴。如今，一个活生生的克隆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怎么样也不敢相信。
“这……这不可能……”贝贝喃喃道。
“贝贝，难道你没有发现，我们在完全不同的环境下长大的吗？”叶子健痛心地说，“爸爸很少回家，实际上是跟这个女人在一起。”
震惊中，叶子健展开了他的回忆。
吴悠和叶耀华离婚后，她带着肚子里面的叶子健，住进了她的闺蜜家。
她的闺蜜叫林玥，是一位自学成才的生物学家。她们在高中时代相识，吴悠是文科班的翘楚，林玥是理科班的第一，两人一见如故，互为对方的才华所倾倒，成了闺蜜。但林玥身体不好，长时间处于休学状态。学校寝室喧闹的生活不利于她的身体，于是她在林城大学的小巷子里面租了一间房子住下，靠种一些花花草草摆路边摊为生，身体好时候偶尔去大学内蹭蹭课来听。
叶子健就诞生在林城大学堕落街的一个十平米不到的小房间里面。她们的房子，是搭建在天台上的活动板房。晚上，从窗户外面看去，密密麻麻的灯光像是无数只萤火虫挤在一起。不远处的高楼，是这个城市有名的高档住宅区。高楼上面的灯光影影绰绰，像是一排排死人的骨架。阴森，没有任何温度。
林玥指着灯火通明蚂蚁窝般的房子说，“你看这个城中村，跟非洲那些贫民窟有什么区别？你再看看山腰的富人区，跟伦敦的高档住宅又有什么两样？”
“你要是愿意，我们随时可以那个高档的住宅区里面去。”吴悠豪气地说。她当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销书作家，挣了不少钱。别说是住进去，就是买两套，也不成问题。
“不了，我现在在这里，感觉特别的宁静。我喜欢听收废报纸大叔的吆喝声，我喜欢看挨家挨户安装宽带的小伙子，我喜欢观察那些驻守在三叉路口等待生意的骑士们。他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空间里面奋斗。我很喜欢，”林玥说，“亲爱的，如果你住进那个别墅区，就永远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温度了。那里除了阴谋，冰凉，虚妄，浮夸以及自以为是之外，还有什么？”
吴悠陷入了沉思。
林玥拖着病怏怏的身体，接着说：“你是一位大作家，后面写得作品越来越好了。我真心为你高兴。但是，你的作品，缺乏了一个精神内核，你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吴悠的心砰砰直跳，写作是她一生的事业，她一向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她的作品。要是其他人说她的作品缺乏了精神内核，她铁定会骂她懂个锤子。但对林玥这个女人不行，她总是在关键的时刻，直中要害。
吴悠心惊胆战地听着，听着林玥对她作品的评价，就像当年等待高考分数线时那么紧张。
“你的作品，”林玥说，“缺乏一种向上的力量。”
吴悠听罢，长舒一口气，心说，这林玥果然只是个理科生而已，对文学的评价还停留在中二的水平。她笑问：“宝贝，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写鸡汤喽？”
“不，不是鸡汤，”林玥说，“你写尽了阴谋诡诈，把人性的阴暗面揭露得个底儿朝天，你很了不起。但是，每当读完你的一部作品，我都在想一个问题：我们人类没有救了吗？我在你的作品中，看不到这个答案。”
吴悠浑身战栗着，一句话，又把她拖入了深渊。不错，她无数次在黑暗中思考过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作品中自然也没有答案。这个林玥，不愧是她的知己，径直通过她的作品，一直看到了她的灵魂。
两年后，叶耀华那个四肢粗壮的矮冬瓜找上门来了。他的身家财产全被那个叫娜娜的女人骗光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跪着要吴悠回心转意，他说了很多虚情假意的肉麻话，但他的一句话，打动了吴悠：
子健需要一个爸爸！
吴悠花了所有的积蓄，为叶耀华还了债，并买回了那栋不夜城。她本以为可以就此安安心心地，和他平平凡凡地过下去，但没想到矮冬瓜死性不改，总幻想着要东山再起。
他开始贩毒，在别墅下面挖了一条近五公里长的地道，地道终点处，有一个两个足球场大小的温室。温室内模拟自然环境，栽种了大量的罂粟。甚至还建立了加工厂，把收种的罂粟直接加工提纯，通过地道运输到了不夜城。生产、加工、运输、销售，一条线，为矮冬瓜赚了不少钱。
叶耀华东山再起了，又开始耀武扬威起来。吴悠对他死了心，终于相信了“狗改不了吃屎”这句土话。她一边守着叶子健长大，一边吴悠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之中。她一直在寻找林玥所说的“向上的力量”，但很遗憾，她一直没有找到。她陷入了林玥所说的冰冷的环境之中，她好几次想跳出这种环境，平平凡凡地活下去，但她始终挣脱不开这种生活带来的魔咒。她终于明白，她的骨子里，深爱着这种奢靡。
等吴悠反应过来的时候，叶子健已经四岁了。四岁的叶子健，已经能够独立阅读百科全书了，他总是盯着百科全书中宇宙的起源发呆，也不知道他小小的脑袋里面在思考些什么。
叶子健四岁那年的夏天，得了一场大病，吴悠操碎了心。当她看到病历上“先天性心脏病”和“心脏畸形”几个潦草的大字之后，她彻底奔溃了。
“她被诅咒了吗？”她想，“还是叶耀华做了太多的缺德事，让孩子遭受了报应？”
孩子生了病，叶耀华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天意如此，我有什么办法”之后，就和一位叫欢欢的女人，继续他的花天酒地了。
吴悠好几次，恨不得杀了丈夫。但看着可怜的儿子，才罢了手。
她把心中的苦闷，倾诉给了闺蜜林玥听。他对林玥说：“子健若是不再了，她也不想活了！”
第二天一大早，吴悠接到了林玥的电话：“亲爱的，带儿子到我这里来，我有办法救他。”
吴悠起初不敢相信，这林玥本身就是病怏怏的，若是她真有那么厉害，能够救得了儿子，为什么她不救救自己呢？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吴悠把叶子健带到了林玥家。
林玥把吴悠带到了林城大学的一个生物实验室。实验室内阴暗极了，似乎故意在掩饰着什么。吴悠在小说中，描绘过很多生物实验室内诡异的气氛，但从未像这天这样让她心里发毛。
林玥开门见山地说：“要想救子健，恐怕得出卖你的灵魂。”
“出卖我的灵魂？”吴悠不敢相信地问。
“不错，我们正在研发克隆人，”林玥说，“克隆出一个你，让把心脏替换给子健。从母体给的心脏，应该不会出现太大的排异反应。成功后，子健就能健康地活下去了。我们观察过子健的病情，他暂时再支撑个一两年应该没有问题。等一年后，克隆人到了可以做心脏手术的时候，就可以为子健换心脏了。”
克隆技术？吴悠震惊了！她心惊胆战地问：“如果这样的话，岂不是要害了那位克隆人？”
“不是一个，是一百多个，”林玥严肃地说，“需要复制一百个你。我们现有的技术，克隆人成功的概率，是百分之一。能不能成功，还要看运气。”
……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林玥究竟是什么人，二十多年前，就掌握了克隆人的技术。真是了不得。
这时，吴绿哈哈笑了两声，实验室内回荡着她尖锐的笑声。只听她一脸诡异地说：“子健，你说得很对，我就是那一百个克隆人中的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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