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真相
多年以后，大师兄再次回忆起秦秋君和小野的死，内心的痛苦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减弱。相反，时间让这种痛苦变得更加的深沉。这种痛苦一直沉淀骨髓，深入到了灵魂之中。
我们静静地听着大师兄的故事，好几个年轻的警察都流泪了。这时，胖妞突然发出杀猪般的哀嚎：“没想到你个秃头，还挺痴情的。呜呜呜，宝宝好感动。君君和小野真可怜。”
一位片警擦了擦眼泪，问大师兄：“峰哥，我有个问题想不通啊！以你这样的暴脾气，怎么能轻易放过叶耀华呢？以暴制暴我们暂且不论，单说你掌握的证据，能够让他死好几次了。”
大师兄正想回答，却被队长秦风抢了过去：“他不会以暴制暴？要不是我拦着他，那胖子叶耀华，早他娘的见阎王了。这小子有仇必报，会轻易放过他？”
“不错，”大师兄感激地看了疾风队长一眼，“我好几次藏着匕首，找准了机会暗杀华哥。要不是队长拦着我，那蠢货早就完蛋了。现在想想，真亏得队长拦着我，要不然，还不知道后面有那么多的隐情呢！我之所以不揭发华哥，是因为真正的杀人凶手，还隐藏在幕后。”
这时，房间里面突然安静了下来，一种不能手刃仇人的遗憾在屋子里面蔓延开来，所有人都在悔恨没有生在一个快意恩仇的年代。
突然，疾风队长叹了口气，用长辈的口吻说：“陈峰啊，你知道吗？好几次，我跟你一样，拿着枪，冲到了那栋不夜城的楼下，想直接把那畜生给毙了。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死了，我的饿心也死了。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是警察？”大师兄问。
“不，不是，”疾风队长回答说，“因为，害死君君和小野的，其实是我。”
什么？我大惊，这怎么可能？
“难道你还在因为派君君当卧底而自责么？”大师兄问。
“我确实后悔，”疾风队长回答，“不过，这不是害死君君的根本原因。害死她的根本原因，是我逼她把小李子离奇被害，以及手机杀人的案件做成文档，发给上司。”
“什么？”大师兄从床上惊得把烟掉在了裤子上。他狼狈地把烟头弹开，牛仔裤上已经被烙上了一个黑色的疤痕。
大师兄紧张地说：“互联网上，天网的眼睛无处不在。绝对不能在网络上暴露这个信息啊！我们的卧底小李子就是这样莫名其妙死掉的。”
“是我老糊涂了，认为手机杀人这样的事情，都是些鬼话。所以，才逼了君君。”疾风队长自责说，“本来君君不愿意的。但是，她为了弥补跟你私奔而对我的亏欠，所以冒险照做了。结果，第二天，收到报告的王Sir突然死掉了，君君发给他的文件也被自动删除。我这才相信了君君的话。我本以为君君和小野会被天网灭口，但谢天谢地，君君和小野安然无恙，正在客厅里面看电视。这时，我突然收到警局高层的电话，要我逮捕君君，说这是命令。刚挂断电话，门就响了起来，透过猫眼一看，警察局长亲自带人杀了过来。我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君君很是机警，匆匆抱了我一下，带着小野，跳窗逃走了。谁知，那竟是我们最后的诀别。”
大师兄愣住了，这时候才突然想起矮冬瓜叶耀华逼问他的事情——为什么天网杀不死秦秋君和小野。
“为什么呢？这么多年以来，天网通过手机杀人，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为什么偏偏只有我们幸免于难呢？”大师兄疑惑道。
“如果我知道，就不用忙活这么多年了。”疾风队长回答说。
大师兄突然叹了口气，说：“哎，话说回来，队长，你怎么能逼君君呢？”
警察队长叹道：“谁叫我是坚定的马克思主义信徒呢？手机诅咒，网络杀人这种事情，我一向都是嗤之以鼻的。如果谁真的能够做到，这种杀伤力可以说比原子弹都要厉害。统一全世界，又有何难呢？警察局长带人闯入我家后，君君早已跑远了。我刚打开门，就被抓了起来。警察局长是我的故旧，没有怎么为难我。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把我软禁到了局里。后来，他逼问我从君君那里了解到了什么。这次我学聪明了，开始装糊涂。他们也没有为难我，但从此我疾风队长就被闲置了起来。”
这时，我咳嗽了几声。暗示他们说，这么机密的事情，当着这么多人说，这样好吗？如果这群年轻的警察和胖妞得窥了天网的秘密，岂不是要被天网灭口？
疾风队长立马会意，向我解释说：“没关系，这里都是自己人。胖妞虽然不是警察，但也靠得住。我手下这几位警察，他们的亲人都曾为了调查手机杀人案件而死于非命。胖妞的爸爸也死于手机诅咒。我们这个团队的目标是：揪出手机杀人的幕后黑手，为失去的亲人讨回公道，避免他们为害人间。别看他们年纪轻，内心都是非常坚定的。”
这时我才发现，屋内手机信号已经受到了干扰，我的两个防守能力稍弱的移动设备已经自动关闭，看样子他们为了避免信息泄露，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行动方案。只不过，单就计算机技术而言，他们还是嫩了点儿。碰到真正的高手，他们全部都要完蛋。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泄露了你们的秘密？”
我故意给他们出了难题，想看看他们的反应。大师兄和同寝这么多年，居然瞒着我这么多的事情，老实说，我心里有点不畅快。我虽然知道他情非得已，但我还是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你不会泄露的！”大师兄肯定地说，“天星，对不起，我一直都在欺骗你。其实，大学跟你同寝，获取你的好感和信任，都是我们的队长安排的。”
“什么？”我张大了嘴巴。
我大一的时候，我和大全都被分到了大师兄的寝室。在大师兄的带领下，我们三人很快就成了风靡全校的三剑客。我从小没有了亲人，一直把他当做亲哥哥一般看待，如今告诉我，居然一切都是事先安排的！还安排一个警方的人潜伏在我身边，靠，把我当犯人啊！
这时，大师兄一脸愧疚的看着我，说：“天星，虽然我骗了你，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们兄弟的感情是真的。事情发展到了今天，我想应该告诉你真相了。”
“真相？什么真相？”我内心开始隐隐作痛，“喔，对！是应该告诉我，为什么潜伏在我身边了。”
大师兄叹了口气，重新点了一支烟。烟雾下，他的脸就像是地狱里面挣扎的恶鬼。他一双忧郁的眼神看着我，像是怜悯，又像是在忏悔。
“事情还得从小美的死开始说起，”大师兄幽幽的回忆说，“十年前，林家村有人报了警，说有个新娘子死于非命，旁边躺着已经去世多年的杨树林，地窖里面还藏着一只活着的恶鬼。我们队长接到报案后，立马行动，赶到了林家村。当时我作为便衣，也在现场。那时你还小，沉浸在小美去世的伤痛之中，所以没有注意到我。后来，我们看了小美的信和手机，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村子里面调查一番之后，确认了事实与小美写给你信上的相符，很快，我们就结了案。但有一件事情我们一直搞不明白。”
我一颗心开始慢慢被提了起来，感觉大师兄的眼神像是鞭子一样，在狠狠地抽打我一般。
“什么事情？”我问他。
“那就是张贵和杨树林的死。”大师兄回答。
我内心一震，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大师兄见我没有回应，继续说：“好几个当事人都称，张贵死前，疯疯癫癫的，说你是鬼，不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和杨树林当初中邪的时候极其相似，所以，我们怀疑是你在作祟。但无论我们怎么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所以，你们就潜伏在了我的身边？”我问。
“不错，”大师兄坦率地回答说，“你是我们唯一能够掌握的线索，所以我们在暗中关注着你。你小子真不耐，轻轻松松就考上了林城大学，为了接近你，队长动用关系，把我安排到了大学校园内。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骗子！骗子！”我大骂，“你们为什么不审讯我，直接逼供出真相呢？”
“老实说，我们也有想过，”大师兄直言不讳地说，“但我们不能这么做。”
“因为你们没有证据？”
“不是，”大师兄双目炯炯有神，坚定地说，“之所以不审讯你，是因为良心过不去。整件事情扑所迷离不说，其中最大的受害者，其实是你。你还记得书架上，小美留给你的那两万块钱中间，我给你的留言吗？”
我的脑海里面轰隆的一片，十年前，那张纸条，从小美留给我巨额现金中滑落下来的那一幕突然在我脑海里重现了出来。纸条上的每一个字，像是烈日般发出强烈的光，刺破时空，从十年前重现在我了眼前——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切，都要暴露在白昼之下，交给太阳审判。
“那张纸条是你留的？”我被震动了，问道。
大师兄点了点头。
“不过，那落款不是你啊！”我大叫，“我记得是一位叫秦风的警察。”
“我是用我们队长的名，”大师兄叹了口气，“陈峰这个名字，已经被我玷污了。我不想你跟我一样，误入歧途。”
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掉入了警方的陷阱之中。我快承受不住了，天呐！究竟还有多少谜团在未来等着我呢？身边的人，还有谁值得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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