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沥青
东宫闻言毫不节制地大笑起来,
“倪裳,黎王妃不是那个丑丫头曲萝衣吗,她呀,已经被本宫拿下了,如今正夫唱妇随同黎王苏怀岷一起被官兵押解回京都,对了,你猜此番来庆阳的钦差是谁?”
曲倪裳浓密的睫毛下压,掩盖住眼底的流光万丈,一股喷涌而上的欣喜被她牢牢地压制,这是出事后她第一次确切听到曲萝衣的消息。
这几日,她身在春风楼,扮演着曲萝衣的角色,一方面摸索着东宫的意图,一方面也是期待能从伙计或美人们的口中探知曲萝衣的消息,可惜路老板的心腹们似乎一夜之间全都消失在庆阳城中了,留下的人,他们对路老板的记忆便停留在她孤身闯入北蛮大军阵中的时候。
曲倪裳一刻也不想等了。
她迫不及待想要从东宫的嘴里探知路老板消息的举动,甚至忘了与司空郡主通过气:
司空郡主在东宫信誓旦旦地言语中重新审视黎王妃的面容,诚然纵使是她脸上有着刻意的掩盖,也实在与“丑丫头”不搭嘎,东宫口口声声称呼她为“倪裳”,而非“萝衣”,莫非......
郡主脑中百转千回,有一瞬她甚至也分不清眼前站立在她身前的人是谁。
曲倪裳退后一步,看着东宫太子,一字一句道:
“我就是黎王妃。”
她单薄的身躯与伟岸全然不相关,她笃定的声音诚然也不算洪亮,却在彼时给司空郡主还有在场所有被东宫压制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司空郡主说:
“没错,她就是黎王妃。”
东宫或许可以不相信旁人,但他对司空郡主的话还是存有几分信任,转念一想,便问道:
“表姐,你一直所见的黎王妃,便都是她吗?”
东宫苏怀岷的心剧烈震荡,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一切的谜团便都迎刃而解了。
所以他翻遍京都城也找不到她的踪影,所以大理寺卿府死咬着也不肯说出她的下落,所以她会不期然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庆阳城。
司空郡主看向曲倪裳,再不迟疑,答道:
“殿下怕是劳碌伤身,眼神不大利索了。王妃还能有假吗......”
话音未落,便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嘈杂,有一个素衣男装的女人被簇拥入内,春风楼上的美人唤她作:
“路老板。”
有人附在东宫耳边耳语了两句,东宫的笑意里便夹杂了三分冷意,说了句“借她一个胆她也不敢”,便将眼睛紧紧锁在曲倪裳身上,企图从曲大小姐脸上找到些许被戳穿的不自然。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曲大小姐的肤色过于黝黑,还是她本身便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东宫在曲大小姐身上找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反倒是春风楼上的莺莺燕燕们听到“路老板”三个字,不自觉便躁动起来,人人翘首,想要找寻嘈杂的源头。
不多时,来人便大肆肆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是:
“是谁在此假扮路焱啊,报上名了,路某领教领教。”
她一露面,春风楼上哭声一片:
“路老板,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路老板,我们虽然是做皮肉生意的,但也是有尊严的,也不想被别人这样折腾。”
“路老板,您是给过我们承诺的,在路家的地盘上,我们有来去的自由。”
......
曲萝衣微微抬起一只手,将美人的委屈尽数收拢,也把东宫护卫的严阵以待尽收眼底,最后视线才停留在曲倪裳的身上。
许久不见。
姐妹相视,有些情绪不受控制地喷涌而上。
曲倪裳率先开了口:
“傻子,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曲萝衣却说:
“刀山尸海我都闯过了,还有什么地方是我去不得的呢?”
她说完,又补充道:
“总归有些人情是要还的,不然怕人惦记。”
东宫显然无法忍受曲家姐妹你一言我一语明目张胆的无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所以你们到底哪位是路老板,哪位是黎王妃?”
曲萝衣便笑起来:
“殿下,谁是老板,谁是王妃,有什么重要的呢,重要的是......”
她拉了长长的尾音,直到把众人的视线都汇聚到一块绢布碎片上。
不错,那正是小太监凌平冒死交到她手上的东西,那是侧妃冯氏千方百计想要向黎王妃传达的东西。
这东西引起了东宫太子的警觉,他一度站立起来,命护卫上前从曲萝衣手上抢夺此物。
却见曲萝衣主动将此物交给了护卫,
“殿下,此物纵使到了太子手中,也毫无用处。”
果然,护卫将绢布呈上后,东宫端详此物许久,也只能从字面上解读这绢布想要传达的信息:
谡王入京,这也算不上多大的秘密,但凡在京都城里安有眼线的王侯贵馈,想要得到这个讯息都并不难。
东宫又将那布帛交给底下的谋士,谋士仔细研究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所以然来,只在布帛的边缘发现了一行几不可见的小字,这行字是:黎王妃亲启。
诚然侧妃远在京都城,她纵使能掐会算也不会想到凌平遇见的黎王妃,竟然是曲萝衣。
曲二小姐纵使聪慧过人,能从这布帛的讯息中窥探出当今与东宫的嫌隙,可她终究也不是侧妃认知中的那位黎王妃,她也是在看了那行小字后,才觉出这布帛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黎王妃在春风楼上现身,留给曲萝衣的时间不多了。曲二小姐飞马上了春风楼,企图以这个噱头先唬住东宫苏久屹。
那片布帛最终到了黎王妃曲倪裳的手中。
曲倪裳盯着这布帛看了许久,果然便看出了许多常人看不明白的东西。看出这一点的并非曲倪裳一人,还有董明皓,他犹豫着要不要在东宫苏久屹面前陈述,便听曲大小姐道:
“董画师看出了什么,但说无妨。”
董明皓看了一圈四周,遂才开口道:
“董某是画师,不懂时政,这上面的信息董某是不懂的,但董某知道这讯息编写的时候用了两种不同的墨汁,准确地说,一种是墨汁,而另一种是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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