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月子珊的条件
月子珊在行宫养病的期间,宫里的嫔妃接二连三的过来探病,每日里对着不同的面孔重复同样的话语,月子珊很是心累,在送走了潘婕妤之后,吩咐桃红,“明日若是再有人来,一概替我回了。”
桃红指挥宫人收拾茶碗点心,听了月子珊的话,点了下头道,“奴婢晓得了。”见月子珊头有些散乱,取了梳子过去替她整理,“娘娘,这些小主是怎么了?平日里都巴结着王后娘娘,与我们长乐宫从无来往,如今见娘娘病了,个个都来虚情假意一番,看得人好恶心。”
月子珊用手捋着垂在胸前的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道,“她们呀不过是来看我死不死的,本宫若死了,好给她们腾出个贵妃的位置。”
桃红用金丝盘珠钗固定好髻,退后半步看了一眼,觉得与月子珊的气色不太相配,又去换了一支翠玉雕凤簪,看看满意了,这才说道,“娘娘,您说她们是怎么知道您病了的事?不是只有姚昭仪知道嘛,难不成是姚昭仪回去说的?可是不对啊,若是后宫中的小主都知晓了,陛下不可能不知道,可陛下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月子珊轻哼了一声,“你想陛下有何表示?亲自过来接本宫?还是处罚王后?”
“难道不是吗?不然咱们辛苦演这一出是为了什么?”桃红糊涂了,她是想破头也想不通其中的门道,皱着一张脸站在床头。
月子珊长叹了口气,“想来是宫里有什么事,王后借机半实半虚的同陛下提了本宫,辰安惯会利用时机,桃红,派人去探探消息,别等我们回去的时候,让人打个措手不及。”
桃红应了声是,出去安排了。月子珊则闭上眼睛,开始盘算下一步棋该怎么走。如今她生病的事既然传开了,那辰安肯定是摘干净了自己,此计已然失效,只能另谋他法。
过了半日,桃红带着满脸怒气回来了,进门后挥退了房内伺候的宫人宫女,关了门对月子珊道,“娘娘,您猜的没错,宫里果然有事生。”
月子珊半开了眼睛,细长的凤眼露出一丝精光,“若我猜的没错,是不是元鸢生了?”后宫中能影响落尘心情的事情并不多,算了下日子,月子珊心中已是清楚明了。
“娘娘您真是料事如神,那元鸢生了个小王子。”桃红撅着嘴道,“以前在东平宫的时候,那元鸢就处处与娘娘您作对,这次又来破坏我们的计划,真是一个扫把星。不过,老天爷是长眼睛的,娘娘,那元鸢难产死了。”
月子珊垂下眼眸,轻拍了拍被面上的褶皱,“她肚子里要是没有孩子,早几个月就是死人了,留着她不过是借她的肚子养胎而已。”月子珊摸了下手上的护甲,她早就察觉,有人在元鸢的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她是不可能顺产的,去母留子,是宫里惯常玩的把戏,“那孩子呢?是不是被王后抱走了?”
桃红点了下头,“我们等了这么久,却让王后捡了个便宜。”
“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月子珊转头对桃红吩咐道,“那药可以停了,本宫要尽快好起来,回宫去看一看本宫的孩子。”顿了下,“让你弄的东西弄到了没有?”
桃红点头,“娘娘放心,一切顺利。”
休养了几天,月子珊的面色红润起来,人也有了精神,可以下床走动一二。这日,御医诊脉之后,躬身对月子珊道,“娘娘的病已无大碍,只需再按时服药两日,饮食上清淡些,别再受风即可。”
月子珊颔,说了几句客套话,命桃红取了些金瓜子赏给御医,御医千恩万谢的退下。不多时,有宫女送来了汤药。桃红接过药碗,打走了宫女,顺手就给倒在了花盆里,将空碗放到桌上,“娘娘,这王后带来的御医不过如此,连娘娘您是真病假病都看不出来,真是笑死奴婢了。”
月子珊一手挽着袖子在桌前画画,神色不改的回道,“四国中,北辰的医术最为高明,而我南月,则以药术闻名,那北辰御医从未接触过这类秘药,不懂也是情有可原的。桃红,你呀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嘴,要知道,祸从口出,特别是在宫里,能不说话的时候最好不要开口,懂了吗?”
桃红应道,“娘娘放心,奴婢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
宫里,御医向辰安回禀了月子珊的病情,在听闻月子珊已快痊愈时,辰安便命吉祥去传新任的内务处管事,吩咐他三日后去接月子珊回宫。
这回月子珊没有推脱,也没为难内务处的人,非常平静的回来了,在长乐宫稍事休整后,去鸾凤宫拜见辰安。
行了大礼,月子珊低眉顺眼的坐在下,辰安佯装关心的问道,“妹妹的身体可是大好了?”
月子珊起身道,“谢谢王后娘娘关心,臣妾的病好了。”说完,抬头看了眼辰安,不等辰安开口,又道,“只是臣妾有样东西要给王后娘娘过目。”
“哦?”辰安侧靠在软枕上,“妹妹是带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回宫吗?”
月子珊微微一笑,朝桃红看了一眼,桃红从怀里取了个小小的布包出来,仔细一看,应该是用手绢包着什么东西。桃红躬身走到王后面前,打开了布包,只见里头是一捧药渣。
辰安皱了下眉,抬眼看向月子珊,不悦的问道,“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月子珊示意桃红收好布包,等桃红退回到自己身后,才开口道,“不是臣妾要做什么,而是有人要对臣妾做什么。”
辰安下意识的看了眼吉祥,只见她面色有些白,交握的双手微微颤抖,辰安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对上月子珊的视线,语气平淡的问道,“妹妹是什么意思?”
月子珊勾了下嘴角,“臣妾的意思,娘娘请御医来看一看就知道了。”
辰安心里清楚,那药渣出了问题,只是不知为何被月子珊现了,但她面上波澜不惊,用手抚了下髻道,“那妹妹想要如何呢?”辰安本想一推四五六,却又怕月子珊还有后招,万一查到吉祥头上,那她就真的脱不了关系了。谋害贵妃的罪名不小,即使她是王后,此事一经查证,轻则废去后位,重则赐死都有可能。辰安赌不起,也不敢赌。
月子珊笑了,“臣妾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让陛下烦心。”
辰安听了这话,知道月子珊是要同她谈价了,便问道,“妹妹如此这般替陛下着想,本宫很是欣慰,妹妹有什么心愿,本宫力所能及的,一定让妹妹如愿。”
月子珊也不客气,直截了当的说道,“娘娘知道,这深宫寂寞,臣妾一人在长乐宫,也没个人作伴,若是能有个孩子在长乐宫里跑跑,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辰安藏在袖袍中的手不自觉的握成了拳头,就知道月子珊是在打二王子的主意,可事到如今,不把孩子给她,她势必会去落尘那里,要求彻查药渣一事。罢了,就让她先得意一回,辰安咬了下牙,开口道,“这事本宫不能做主,还要请示陛下,请妹妹回去耐心等待,本宫应承了你,就不会食言。”
月子珊满意的起身,“那一切就拜托王后娘娘了。”说完,带着桃红要走,辰安出声喝住了她,“那东西?”
月子珊回头道,“孩子入了长乐宫,那东西臣妾自当双手奉上,请娘娘不要着急。”
看着月子珊的背影,辰安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了深深的印记,待她走后,辰安再也忍不住怒火,甩手将炕桌上的东西全部扫了出去,一阵乒呤乓啷的声响,殿内伺候的宫人宫女全都吓得跪地抖。
辰安胸口起伏了几下,语气阴沉的命道,“都给本宫退下,吉祥你留下。”当殿内只剩主仆二人时,辰安不等吉祥跪下,一巴掌扇了过去,骂道,“看你做的蠢事!”
吉祥不敢去摸火辣辣疼得厉害的脸颊,扑跪于地道,“娘娘,奴婢知罪,娘娘息怒。”
辰安举手,吉祥闭上眼睛,辰安见了,手停在空中,怎么也挥不下去,半晌后,重重的砸在炕桌上,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本宫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吉祥颤巍巍的睁开眼睛,仔细回忆了一番,回道,“奴婢问了御医,那贵妃的药里有一味药材与大黄很是相像,大黄本身无毒,但风寒病人却不能服用,会与药性相克,奴婢便让人偷偷换了药。那行宫中的御医都是我们派去的,即使看了出来,奴婢相信他们也会守口如瓶,奴婢还特地安排了熬药之人,嘱咐她一定要把药渣妥帖处理,按理说,贵妃不可能现此事。”
辰安听了吉祥的叙述,静下心来想了想,“也许是她身边有精通医理之人。吉祥,知晓此事之人都不能留了,这事交给你办,办好了将功折罪,办不好,你也不用回来了。”辰安清楚吉祥做事一向谨慎小心,这次只能说是月子珊运气好,她不想为此自断臂膀。
而吉祥原以为出了此事,辰安一定会重罚她,没想到却是这般结局,顿时感激涕零的拜倒,“奴婢谢娘娘,娘娘大恩,奴婢没齿难忘,一定誓死效忠娘娘。”
辰安摆了下手,“下去办事吧。”
晚上,落尘到鸾凤宫,见辰安病怏怏的躺在床上,问道,“王后这是怎么了?”辰安撑起身子,想要下床,被落尘阻止了,“你身子不好,不要讲就虚礼了,躺着吧。”
辰安谢过落尘,半靠着床柱上道,“没什么,就是有点乏,不碍事的。”
如意见状,上前道,“娘娘是累的。”辰安喝止了如意,“陛下面前哪有你多嘴的份,还不掌嘴。”
如意委屈的抬手,落尘道,“算了,这丫头也是担心你,王后就饶了她吧。”坐在床边的锦凳上,落尘问道,“前几日看你还好好的,是不是最近宫里的事太多了?要不要让人帮你分担一二?”
辰安摇头,“没什么大碍,臣妾能够处理,劳陛下挂心了。”
如意在边上咕哝道,“娘娘要费心后宫的事,还要管三个孩子,能不累嘛。”
辰安瞪了眼如意,“还敢多嘴。”如意低下头,偷偷的抹眼泪。正说着,隔壁传来孩子的哭闹声,先是二王子在哭,跟着大王子和小公主也开始哭个不停,声音越来越大,的确是挺闹人的。
辰安看了眼落尘,斟酌了一下,开口道,“陛下把二王子交给臣妾,是信得过臣妾,臣妾原该担起嫡母的职责,好生抚养,可臣妾精力有限,只怕会辜负陛下的重托,不如,给二王子另寻个去处吧。”
落尘听孩子哭了半天仍是未止,想想王后带三个孩子的确不易,便道,“那依王后的意思,谁能代替王后照顾佑然?”
王后抿了下嘴,“臣妾看贵妃妹妹不错,是个仔细人,在宫里的位分也高,将二王子交给她,想来是最为妥当的。”
落尘心中属意的也是月子珊,听王后这么说,点头道,“王后与寡人想到一起去了,好,就将佑然交给子珊抚养。”
第二日,乳母抱着孩子去了长乐宫,随性的宫女拿着个布包回了鸾凤宫。二王子过继到月子珊膝下的事传遍了后宫,姚昭仪红着眼找上辰安,委委屈屈的说道,“娘娘,那二王子……”她很想问辰安为何不把二王子给她,论交情,她一直追随辰安,论身份,宫里除了月子珊就她位分高,再说王后与贵妃不对盘是宫里人尽皆知的秘密,姚昭仪想不通,辰安为何会送个孩子给自己的死对头。
辰安喝着参汤道,“那是陛下的意思,本宫有什么办法。”辰安吃定了姚昭仪不敢去落尘那里闹,索性把事情推到了落尘头上。
姚昭仪听辰安这么说,只得悻悻作罢,但心里却不甘心,如果她能有个王子,说不得就能晋升妃位。在宫里,有什么都不如有孩子来的实际。
辰安扫了眼姚昭仪,从她的脸上就读出了她的心思,但辰安并未点破,反而叹道,“本宫原本是属意妹妹抚养二王子,可贵妃在陛下耳边吹了风,她又是陛下的亲表妹,陛下不向着她向着谁?本宫也是没有办法,在本宫看来,妹妹生性纯良,办事稳妥,二王子跟了妹妹会有个好前途,可不想,唉……”姚昭仪面上虽不说什么,可眼中却露出了一丝恨意,正巧被辰安看得真切。
月子珊得了二王子,长乐宫一扫之前的门前冷清,那些没有站队的嫔妃们衡量了一番局势,觉得在王后与贵妃之间,陛下貌似还是偏爱贵妃多一些,不然怎么会在贵妃回宫后,就把养在王后那里的二王子给了贵妃。这般想着,不少嫔妃便来长乐宫与月子珊结交,月子珊既不拒绝,也不过分热情,来了就好好招待,随便说几句场面话,倒让那些嫔妃更加深信,贵妃是得宠的,只有宠妃才会如此倨傲,于是来的人更多了。
转眼到了秋天,按照西林的规制,国主继位的第二年要选秀,落尘对此事没有兴趣,在辰安提过之后直接拒绝道,“宫里已有不少嫔妃,选秀就免了吧。”
可是辰安怕被人诟病,竭力劝道,“陛下,祖制不可违,请不要让臣妾为难。”落尘无奈,便将选秀之事全权委托给了辰安,顺便说道,“寡人给林将军挑了几个候选人,在秀女进宫那天,你把她们也招了来,让林将军自己过目,看他中意哪个。”
辰安领命而去,开始着手准备选秀之事。桃红看不明白,对月子珊道,“陛下不想选秀不是件好事嘛,王后干嘛上赶趟的要招女人进宫,她就不怕陛下中意新进的宫妃,给自己添堵?”
月子珊修剪着一盆月季,漫不经心的回道,“她不是给自己添堵,她是想给本宫添堵。她是王后,嫔妃再得宠也越不过她去。再说了,如今宫里的十来位嫔妃,除了本宫之外,陛下并未有特别专宠的,本宫是贵妃的位分,离她只有一步之遥,若是本宫有心,同她争一争也是可能的。是以她要选秀,挑些低位分的新人进宫,分了本宫的宠,她的后位才能坐得安稳。”
“王后的心思真是毒辣,还好娘娘看得清楚,咱们早做准备,免得被她算计了去。”桃红接过月子珊手里的剪刀,打了盆水过来伺候月子珊洗手,“可是,娘娘,万一陛下真看上了新来的秀女,那我们长乐宫不就……”
月子珊淡淡一笑,“陛下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平日里不是去王后那里,就是到本宫宫里,其余嫔妃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陛下一面。而王后与本宫,并非是倾国倾城的样貌,可见陛下不会被美色所迷,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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