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昏睡
晨雾未散，林海深处。一棵千年古树旁，依偎在女人怀中的少女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少女抬起头看了看她，又钻进她的怀中。
女人拨开燃尽的木柴余灰。她轻抱起少女，并将她轻放在旁边。少女仍未睡醒，女人抚摸了下她的头，起身向林海深处走去。
木柴燃尽的灰烬呈现出怪异的图样：一棵树。
片刻后，少女醒来。她四处寻找，没有了母亲的身影。少女记起了母亲的告诫，乖乖的坐在原地，拿起木棍拨乱了灰烬图样。
少女并未察觉，她头顶的树枝静悄悄地向下延伸着，而且在树枝的头部生出尖锐的刺。当她感到一阵刺痛后，她突然现自己已经被无数锋利的树刺构成的牢笼困住了。
少女面前的一棵古树上，树皮部分凸起一个巨大的泡，像是鼓起的水面并且滴落着粘稠的树液，有一双手从液面中伸出，接着是半个男人身体，他努力挣扎向外剥离着……最后，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站在古树前。
男人身材瘦弱，他身上滴着汁液，像是被蟾蜍吞下又吐出的样子，皮肤呈现出木色，头黏在一起，并且散着特殊的酸味。
男人向少女艰难地走了几步，停下，喘息一阵，又走了几步后，伸出滴着树液的手指点了下已经木讷的少女额头。
少女闭上双眼，陷入未知的记忆中。
少女走在一片黑暗中。
“我在哪里？”她不知是问谁。
她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前面出现一线光亮。开始微弱的像是将熄的星火，渐渐的像镀了月光的柔银，最后像是裹着晨起日光的红耀。
一阵刺眼的光亮，微弱下去后。
她睁开双眼，看到了族长站在祭坛上为族人讲授神意。
画面消散，又出了一副她记忆中的画面：全族的人跪向大海，共同祈祷着神的宽恕。
可神迹弥久未现。
她看到自己站了起来，走入海中。
她又看到，族人们纷纷站起，围成一圈，又各自掏出匕，自刭而死。
她恐惧地向后退着。她清楚地记的，只有自己是这次祭神的祭品，并没有全族的人。
突然间，她看到那一幕中，所有族人尸体的脚上都扎有一根锋利的尖刺。
一阵黑暗后。
少女睁开双眼。她看到男人身上在大块的掉着颜色，露出了一种病态的白色皮肤。她看看四周的尖刺，面部的表情变得扭曲，大声咆哮着：“是你杀了我的族人！”
“是的。”
“为什么？”
男人微笑着，他又伸出手点了下少女的额头。
她又陷入未知的记忆中。
她看到族长直愣愣地站在族人尸体前。他做完一系列怪异的动作后，瞬间巨大的蒸汽从尸体中央膨胀开来。
蒸汽散去后，她看到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是母亲！
她看见母亲走入海中，片刻后，母亲抱着已经溺亡的自己走了出来。
族长全身颤抖着跪拜着母亲。
母亲将自己放下，顷刻间，族长的身体碎成了粉末，而自己则醒了过来。
又一阵黑暗后。
少女睁开双眼，开始大口地喘息着，恐惧地缩成了一团。
“也许你还是不明白。”男人仍微笑着说。
他再度伸出手，点了下少女的额头。
少女再度陷入未知的记忆中。
少女看到：
无数枕藉的尸体，无数散落的兵戈，不停息流聚着的血液。
暗天灰云，血腥弥漫，天地一片死寂。
在这战场可以听到一句句颤抖的声音，像细微的水波扩散至天地中，是一个少年的声音，可以微微辨认出内容来：死亡…死亡…
后来，少年的身影离开了哪里，离开了他自己的住处，一位将军的府邸。
在大6桥之间，少年抱着一副人体骨架兴奋地欢呼着；在未知的国度中青年男人捧着积满灰尘的古文书而全身颤抖；在迷失的丛林深处，中年男人跪拜这一棵凸起了一张人脸的古树，听闻什么后，喜极而泣。
后来，男人停止了寻找。
他来到海边一个村庄中，开始讲授神意。
在一度黑暗后。
少女醒来。
男人已用一些叶子遮住了下体，微笑着坐在她面前。
“是族长杀了我的族人。”
“不，是我杀的。”
为什么？”少女咆哮着。
“因为你的母亲。”
“我的母亲？”
“是的，请你告诉我，你的母亲是谁，或者说她究竟是什么。”男人露着一副贪婪而令人憎恶的表情。
“不，我不知道，我不明白生的一切。你又是谁，你又是什么？”
“我是你的族长少年时代居处的那位将军。”男人又微笑起来说：“我是延生者。”
丛林深处。
女人伸手去碰面前的古树，古树迅干枯衰败，瞬息间，枯成一堆白色的粉末，风吹过，只留下它掉落的枯枝败叶。
她看向来的方向，嘴唇微微一颤，向来的方向跑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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