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秦公的打算
咸阳。
秦国公嬴任好今年已近天命之年，早已威风不如当年，时常染疾，让人不得不担心他的身体。
嬴任好表示自己很知足，在有生之年能看到秦国从一个番邦小国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总算没有愧对列祖列宗，哪怕是立刻病死也满足了。
而且，自己的两个儿子也十分让自己满意，大儿子嬴荡，乃是秦国的太子，力能扛鼎，性格豪爽，身边豢养了一群大力士，出名的有孟贲、乌获、任鄙等人，俱都是以一当十，力大无穷的猛士。
而二子嬴政，则是最受嬴任好喜爱的儿子，生的面目堂堂，性格温婉，不似嬴荡那般暴躁，但却杀伐果断，在年仅八岁时曾因麾下勇士背叛秦国而将其一家杀绝，乃是上马能提槊，下马能治国的全才，在秦国威望仅次于嬴任好。
秦国位于西羌之地，周遭虎狼密布，义渠、赤狄、楚国、晋国，都对秦国虎视眈眈，情况比起楚国来也不遑多让。
奈何秦国与楚国不同的地方在于，不仅主公和储君强于楚国，麾下人才的储备量也远远多于大楚。
不知怎地，自嬴政出生以来，秦国便如同开了外挂一般，一个接一个的人才如过江之鲫般纷涌而至，
商鞅、范雎、张仪、李斯等谋士于国内主持朝政，白起、王翦、蒙恬等虎将于国外征战，再加上西羌地区彪悍的民风，秦军一度把义渠、赤狄和楚国打得服服帖帖。
嬴任好采用二子嬴政的意见，重用商鞅、李斯，在国内实施变法，以法家之道治理国政，鼓励百姓从军，成为第一个实现以军功论爵位的强国，此举使得秦国百姓从军的热情充分高涨，再加上国内众多练兵大将的锻炼，这才成就了秦军“虎狼之师”的威名。
不过，商、李的变法也引起了国内一些守旧的老臣的不满，对于这点，嬴任好一直是采用平衡的手段，不加以干涉，一来是想检测一下商鞅、李斯二人的能力，二来也想考验一下身为太子的嬴荡和嬴政会如何处理这种事。
“哼，这帮老狗是想造反么？！寡人看他们年老，一再忍让，没想到今日竟然蹬鼻子上脸！”望着跪在地上的内侍赵高，嬴任好怒从中来，病躯也猛地从床榻上起来，一声苍凉的怒吼宛若虎啸山岗，直让赵高战战兢兢，冷汗瞬间便流了下来。
“太子是如何处理的？”赵高正苦思对策，嬴任好突然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但明眼人一看便知他是强压着怒火的。
“回主公的话，太子每日只顾与孟贲、乌获、任鄙等勇士斗力比武，还曾放言道：此事让公孙鞅和李斯自己解决去，吃着我大秦的粮饷，这点事都办不好，父亲大人还要他们何用？！”赵高抬头飞快的扫了一眼嬴任好，深吸一口气，额头触地，回答道。
“哼，真是让寡人失望！”嬴任好闻言冷哼一声，猛地一挥手，将侍女递上来的药汤打翻在地，不顾侍女的告罪，昏黄混浊的眼珠直视跪在地上的赵高，仿佛要将其里里外外看个通透。
赵高被嬴任好吃人般的目光看了半天，不禁有些心里毛，立即拱手道：“倒是二公子，自甘龙、杜挚等老臣联名上书以来，一直力挺商、李两位大人，于朝廷之上表现的可圈可点，深受文武大臣褒赞，请主公明鉴！”
“哼，总算政儿还算争点气，没给寡人丢脸，要不到时传出去，寡人的儿子都是只知道打架的莽夫，寡人的脸往哪搁？”嬴任好闻言神色稍缓，冷哼道。
“主公，上将军蒙恬求见！”就在嬴任好刚举起侍女重新端上来的汤药时，门外忽然一名内侍求见，拜服在地，对嬴任好报告道。
“让他进来！”嬴任好正在气头上，对内侍也没好气，一挥手，冷声道。
“奴婢遵命！”内侍不敢多言，再次叩领命，退下邀请蒙恬去了。
“主公，奴婢告退！”赵高身为八面玲珑的大太监，自然知道嬴任好和蒙恬的对话不是自己该听的，识相的立刻拱手告退道。
“去吧去吧！”嬴任好挥挥手，任由赵高自己走了。
赵高刚出门不久，门外便传来熙攘声，只见一员大将，身着重甲，腰悬佩剑，生的浓眉大眼，燕颔虎须，国字脸，自有一股铁血之气流转于眼眸，此人便是大秦上将——蒙恬！
“末将蒙恬，拜见主公！”浑身环绕着杀气的蒙恬声音略微低沉，因为常年征战的缘故还有些沙哑，单膝跪地，拱手拜见。
“蒙将军快快请起，寡人不是说过了么，私下拜晤时无需行此礼节，行军礼即可。”纵使嬴任好再不爽，面对这位大秦国赫赫有名的战将，也得客客气气的。
“谢主公，但君即是君，臣即是臣，臣怎可逾越礼节，若有使主公为难之处，还请主公见谅！”但蒙恬却丝毫不为之所动，语气平淡的拱手道。
嬴任好也知道蒙恬的性格，因此也并未多想，一边用嘴吹着冒着热气的汤药，一边问道：“蒙将军，此番前来拜见寡人，可是得了什么情报？”
“回主公的话，安插在楚国的黑冰台传回消息，楚国上将军李建成已脱楚自立，国号‘唐’，定都原宋旧都睢阳，手掌十五万大军，目前已出战陈国！”蒙恬干脆利落的拱手回答，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嗯？”嬴任好刚进嘴的一口汤药滞在喉中，险些呛了出来，缓过劲来嘶哑着嗓子大笑起来：“哈哈……倚重的大将还叛变了他，熊侣小儿怕是气疯了吧？”
“主公果然神断，据黑冰台来报，熊侣得知此事后气的暴跳如雷，当即将国中春申君黄歇、三闾大夫屈原等数位官员下狱或流放，并且立刻召集大军围住李氏家府，若非令尹蒍敖劝阻，还要将李氏一族杀尽！”蒙恬还是万年不变的扑克脸，拱手回答道。
“哼，全杀光了才好，引起李建成和熊侣的矛盾，寡人才好坐收渔翁之利！”嬴任好冷哼，将汤药一饮而尽。
“主公，那接下来的行动……”蒙恬表情不变，拱手作揖请示道。
“给寡人继续打，传令白起，给项燕继续施加压力，刚灭掉他三万人，争取再干掉他三万，最好再生擒了项燕老贼，寡人有大用！”嬴任好冷笑一声，苍老的脸上扬起一抹奸诈之色……
“祖父，你说主公此举是何意啊？不过是区区一个唐国，还不足以让主公这么重视吧？”年仅十二岁的甘罗因为受到嬴任好的喜爱，可以入宫伴读，因此得知了嬴任好的决定，天资聪颖的他一下就明白了嬴任好的打算，此时正满脸大惑不解，缠着甘茂问道。
今年刚过了天命之年的甘茂手捋已然花白的胡须，跪坐在地，闻言不禁闭着眼睛摇头道：“老夫也不知道主公是何意，只是一个手握十五万兵马的唐国，主公为何要冒着与楚国结下大仇的风险来帮助唐国呢？”
“祖父，依罗看，主公很可能想用驱狼吞虎之策，蓄意挑起唐、楚的战争，以此坐收渔翁之利！”甘罗稚嫩的小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邪气的眼睛里闪烁着不同寻常的光芒。
甘茂深知这个孙儿的才学，闻言也不敢小看，不置可否的看着甘罗，十分好奇的想看甘罗接下来有什么说词。
“祖父，孙儿好久都没饮用过咱们秦国酿造的美酒了……”可是，甘罗却不急着说出，而是眨巴着眼睛，做卖萌状的看着甘茂。
“你一个小孩子家家，饮什么酒，不行！”甘茂听了这话不禁大怒，当即便拒绝了甘罗的要求。
“哼，祖父坏，罗儿才不告诉祖父呢！”甘罗自有办法对付甘茂，闻言转过身去，气鼓鼓的托着腮，双目阖上，仿佛睡着了一样。
甘茂的好奇心已经被调动了起来，见这甘罗居然玩起了这一套，不禁无奈的摇头，但又实在是好奇，忍了不到半个时辰，趁着甘罗转过来之际，勉强咬咬牙答应了甘罗的要求。
甘罗脸上挂起一抹得逞的笑容，开口解释道：“主公的意图很明显，就是想趁着这次李建成和熊侣闹崩之际，对楚国取得进一步的战果，如果能生擒了项燕，那就更好了，主公就可以用项燕做要挟，逼熊侣放走李建成的家眷，这样不仅李建成会感激主公，熊侣也会因此和唐国彻底开战，到时候不论谁赢谁输，我大秦都可以从里面分一杯羹！”
甘茂听得频频点头，不由感叹上天赐予了他一个如此聪慧的孙儿，所作所为丝毫不像同龄人，只不过，这个孙儿的身体一直不大好，也不知会不会天妒英才，因此早折，甘茂不无担心的想着。
“好了，祖父，说好了的，拿酒来！”甘罗分析完毕，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笑嘻嘻的向甘茂伸手讨要道。
甘茂：…………
看来自家这个孙儿，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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