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骗来的徒弟
天圆地方，日月轮藏，星移斗转，人间苍茫。当然，除了第一句都是顺口说出来的。
这是一个严冬，云遮日月，不见星辰。寒风如期而至，阴沉的天气犹如巨石压顶，有些透不过气。
一个约十岁的小男孩走在大街上。
孩子衣衫单薄，双手提着衣摆才能勉强走路，即便如此仍有多余的一截落在地上。
男孩后脚刚刚提起，便有衣服扫过，扫平了他留下的脚印。
也许是寒冷，也许是累了，小男孩没有再继续前行，而是在一间名作“往来客栈”的门口停了下来，斜挨着阶梯，背靠着平台，躲避着这瑟瑟寒风。
“去去去，小乞丐，这里没有剩饭别处讨去。”店里的小儿见状骂骂咧咧的跑出来呵斥着穿着破烂的小男孩。
厚厚的积雪堆积在客栈旁边的摇钱树上，压得树枝“咯吱”“咯吱”的响。
小男孩被店小二拽到大树底下，一顿警告：“呸，哪里来的野孩子，赶快走，别挡着财气，要是惊扰了客人我饶不了你！”
小男孩不语，只是蜷缩在哪儿，低着头轻轻的颤抖。
待到店小二走后，他才重新站了起来，继续沿着大街向前走。至于要去哪儿，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行了多久，穿了几条巷子，小男孩行至一土地庙前，看到香客们供奉的烧鸡，咽了咽口水。
嘴里嘀咕道：“说书先生说过，供奉神仙的物品，作过揖就能吃了。”
于是，他张望四周，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便举起冻红的小手胡乱作了几个揖，完毕之后急急拿起烧鸡啃了起来。
寒冬腊月，烧鸡本该冻硬，只是偶尔有祭拜的人焚烧纸钱，在烟火的烘烤下，原本烧鸡上的寒冰也就化了去。
小男孩应该是许久都没吃饱过了，一阵狼吞虎咽，噎得他咳嗽连连。于是便顺手拿起旁边的杯子，将那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杯中物“咕噜”一声进了肚皮，却不曾想到里面竟然装的是酒，辣的小男孩不停地揣着粗气，红扑扑的脸蛋已分不清是辣的还是冻的。
小男孩的怪异动作，引起了一群玩闹的孩子们的注意。他们见小男孩独自一人，便过来逗弄他。
孩子们见他没有反应，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更有甚者向他丢着石子，嘲笑他是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可能是嘲笑勾起了小男孩内心的伤疤。他攥紧了拳头，无言的反抗着，可早已在眼眶打转的泪水再也包裹不住。
一眨眼，顺着脸颊，缓缓流下，滴落在雪地上，渗进雪里，消失不见。
“干嘛呢，干嘛呢。”浑厚的声音吓走了孩群。
一双蓝白相间的旧布鞋出现在小孩的视野里，瞧了瞧攥着拳头的小男孩，暗自点头：“这小子小小年纪，已有如此倔强的性格，有股子不服输的劲。”
那布鞋主人对小男孩道：“嘿，小子，看你根骨不错，性格也颇合贫道胃口。不如随贫道一起修行去怎么样？以后就没人欺负你了。”
小男孩抬头一看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中年道士正打量着他。
尽管他努力保持着和善，但邋遢的衣装以及商人看到钱财时的双眼却让人觉得必有图谋，离那好人的形象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看着这陌生人小男孩有点害怕，下意识往后靠了靠，道：“我不认识你。”
然后用手抹了抹眼泪一脸警惕的看着中年道士。
“没关系，没关系，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以后还更熟悉。那你可愿意随贫道修行去？”中年道士再次问道，并露出了自以为和蔼的微笑。
“修行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当然是多了去了，修行至深便可上天入地，腾云驾雾那是无所不能啊！”
“学得快吗？”
“当然快，别人要学几十载，而你由贫道亲授，估计十年八年的就成了。”中年道士抬起头，自信满满，取下腰间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而小男孩低头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抬起头仿佛作出一个重大决定。
中年道士看着小男孩的神情，已然陷入自己培养出一代天骄的憧憬之中。
“不去！”回答中年道士的只有简短的两个字，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中年道士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口老酒直接破喉而出，呛得他连连咳嗽。
“敢情我在对牛弹琴？还是修行的吸引力不强？”中年道士愤愤地想到。
“那你要怎样才肯随贫道修行？”
“修行每天都有馒头吃吗？“小孩弱弱的问道。
“有，包你吃饱穿暖怎么样。小兄弟你是不知道啊，修行到了后来就可以不吃东西了。修为高深的人，都有辟谷之能。”
为了劝动小男孩，中年道士显然放低了姿态，由小子改口称起了小兄弟。
中年道士的话其它的没听进去，倒是把“不吃东西”听了个一清二楚，平时饱受饥饿摧残的小男孩一阵害怕，道：“不要，不要，不吃东西会饿死的。”
说完，拔腿向远处跑去，只是由于衣服不合身，跑起路来有些东摇西摆。
“唉，世道变了啊，想收个徒弟都这么难了。”中年道士感叹道，又想起刚刚小孩拒绝的样子不由得大笑道，“臭小子，你这徒弟我还收定了，由不得你不同意。”
话毕，向小男孩跑开的方向疾步行去。
傍晚，中年道士出现在小男孩所待的破庙，再次问道：“小兄弟你到底怎样才肯随我修行？”
“不去，不去，和你一起会饿死的。”
听了小男孩的回答，中年道士也不在勉强，只是打开葫芦，却是不喝，任由葫芦敞开。
霎时间，酒香飘来，充满了整间庙宇。小男孩亦闻到酒香，不过这酒实在浓郁，不一会儿，他便摇摇欲坠，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见到小男孩陷入沉睡，中年道士哈哈大笑，道：“小子，你是我看上的徒弟，跑得了吗？”
……
小男孩苏醒的时候已经夜深了，准确的说，是闻到一阵阵烤肉味，被饿醒的。
此时，一件道袍披在他的身上，挡住了严寒。不然这么冷的天，非感染风寒不可。
小男孩鼻子嗅了嗅，循着香味的源头，竟是一只正在烧烤的野雉。
本来睡眼惺忪的他，顿时精神起来。掀开道袍，四下望了望，看到没人，便取下野雉，一口咬下，被烫得龇牙咧嘴。
当他正好吃完野雉时，一名中年男子突然跳将出来，哭喊道：“我的野雉，我的野雉，你竟然吃了我的烤野雉。”
这人不是中年道士还能是谁？
中年道士一把抓了向小男孩的手，道：“你赔我的野雉！”
“我，我……”小男孩知道自己理亏，又赔不了他，有点不知所措。
“说吧，你想怎么赔我？”中年道士狡黠道。
“我……我赔不了。”小男孩细若蚊声吐出这几个字。
“看你的样子也知道你赔偿不了我。”中年道士道，“不过，如果你能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不要你赔了，怎么样？”
“什…什么条件？”
“嗯，我想想。”中年道士摸着下巴，状如沉思。
“想到了吗？”
“有了，你如果能随我修行的话，就是我算是我的徒弟了。那师父的东西，你想吃也就与你了。不过，你好像不愿意啊？”
“我…我愿意。”小男孩弱弱道。
中年道士大喜，立刻答应道：“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徒弟了。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独孤。”小男孩解下脖子上的玉佩递给中年道士道。
“没名吗？”
“没，以前收养我的老人告诉我的，他不识字也就没给我取名。”小男孩道。
“嗯，”中年道士望着庙外，看着纷飞的大雪，道：“满眼纷纷恰似花，飘飘泊泊自天涯。天涯，独孤天涯；以后我就叫你天涯怎么样？”
八年了，自己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有点哽咽，却给了中年道士肯定的回答：“好！”
夜已深了，中年道士对独孤天涯道：“天涯，夜深了，你去睡吧，为师明天带你离开这儿。”
独孤天涯点点头，和衣而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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