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萧四有
夜幕逐渐降临，这苏州的繁华地段却依旧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聚燕楼更是人来人往，到了真正开业的时候。
小萧公子坐在窗沿上，看着东南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股暗香浮动，苏小玥翩翩而至，提来了一篮时令水果。
小萧公子撇头看了一眼道：“没酒吗？”
苏小玥古灵精怪地笑着从身后变出两壶酒来。“为了感谢你派人去保护苏黎，也谢谢你帮我纠正剑法上的错误，这两壶苏州大曲就权当犒劳了。”
小萧公子两眼放光，一把拿来掀开封口，细细嗅闻，醇香扑鼻，缭绕不绝，不同平常大曲的那般醇厚，中间还夹有一丝清香，撩动心弦。
小萧公子心中大喜，端起酒壶轻斜入喉，甘冽柔和，细品生津，咽下许久仍有余香在口。
“好酒好酒！”小萧公子不禁大赞道。
苏小玥浅浅一笑，刚要拿起酒壶来跟小萧公子对饮，却被他一手拦下。
“你个小丫头，这才多大便要饮酒，伤了身体该如何。”
苏小玥气道：“你才多大，左右比我大上两三岁罢，还有资格指教我？”
小萧公子摇摇头道：“我跟你不一样。我是男子，十岁喝酒都是理所应当。你呢，一个连云梦剑都没练好的小女子，还想着喝酒？”
苏小玥跺脚道：“总有一天，我要拿剑把你这条不吐象牙的狗嘴砍个稀巴烂。”
小萧公子手指一勾将苏小玥手里的酒壶勾到自己怀中，嘲笑道：“那我们约个时间？十年还是二十年，三十年也未尝不可。”
苏小玥拿起果篮走到床前，吭哧吭哧地咬着桃子，甘甜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
小萧公子懒得说她，自顾自美滋滋地喝酒。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萧公子的缘故，今夜来聚燕楼的客人出奇的多，让韩大娘心花怒放好不一番招待。
这里面不乏一些一掷千金的主。
就那三号桌上的富态商人，为摸一摸媚儿姑娘的小脸蛋便随手扔出去了几十两银子。
还有那刚刚坐定风尘仆仆的江湖侠客，一入座便听到楼上雅阁里朝儿姑娘柔美的琴音，当下便掏出一把金豆子，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下走进朝儿姑娘的房间。
聚燕楼是个销金窟，也是个**窟。
有些人为了一夜**，自然心甘情愿拿出大把的钱来。
有钱的人常来，没钱的人来一次便够了。
刘老汉就是那种没钱的人。
洗得白的粗布衫，一股廉价的皂子味，虽然仔细地打理却仍然四分八叉的头，还有那因下地干活被晒得黝黑的皮肤，刘老汉蹬着一双破草鞋就这么一进来，便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过片刻，哄堂大笑，让本来就局促的老汉更加不知所措。
但是当他看到那些轻托香腮含笑，半披薄纱传情的白花花一片后，眼睛变直溜溜的不动了。
一名公子哥便叫道：“韩大娘呢，是你在外面找的老相好来了吗，还不照看照看？”
不一会儿韩大娘便扭着腰从顶楼下了来，笑骂道：“我的老相好在哪呢？”
一堆人起哄用手指着道：“那呢那呢！”
韩大娘瞅过去便看到一个黑老汉在那瞪直着眼瞧姑娘，不由叫道：“哪来的老汉呐，这儿可不是你种田的地儿哎，赶紧回去！”一语双关的话让深谙此道的嫖客们会心大笑。
刘老汉仿佛没听到韩大娘的话，一双大手在不断搓动着，喉结一上一下滚动。
有人笑道：“那色老头看姑娘看聋了，韩大娘你赶紧找个把子人把他撵出去得了，少在这影响大家兴致。”
韩大娘走进刘老汉嫌弃地用手给了两巴掌将他打醒，嘲弄道：“老头子，你看也看够了吧，还不滚出去。”
刘老汉被这啪啪两巴掌给打愣了，摸了摸脸道：“你干啥咧，干嘛打俺？”
韩大娘道：“你知道这是哪吗，是你能来的地儿吗。”
刘大汉楞着黑粗脖子道：“俺晓得。这儿是花钱找女人困觉的地儿！”
韩大娘气乐了，“你也知道得花钱啊，那你有钱吗？钱，你有吗？”
刘大汉伸手进怀里摸索出一个油腻腻的布袋子，敞开袋子口，道：“俺有钱。”
韩大娘凑眼一瞧，里面沉甸甸的一堆铜钱，上面稀稀落落几小块碎银子，也就不过三五两。虽然顶得寻常人家半年的吃喝，在这地方却是万万不够的。
韩大娘用手指拎着布袋子朝四周笑道：“姑娘们，谁愿意来侍候这位爷啊？”
只听到一阵阵诱人的调笑声，却没有一个人答应。
突然有个姑娘道：“可以让那个贱丫头来啊，这里啊，数她最便宜了。”
韩大娘拍了一下大腿道：“那丫头呢，佩儿，你赶紧找来。”看到佩儿姑娘不情不愿的样子，韩大娘立刻加了一句，“找不来就你来服侍他了。”哄得她赶紧提着裙子往后楼跑去。
小萧公子满意地打了个酒嗝，从窗沿上下来，找到了在门口开着小缝偷看的苏小玥。
“你看什么呢，鬼鬼祟祟的。”小萧公子一巴掌拍在苏小玥柔嫩的屁股上，把她吓了一跳。
苏小玥刚要开口大骂，便被小萧公子摁下，自己探出了头，“外边这么热闹啊，那个楼下怎么站着个黑老头啊，干什么来的？”
苏小玥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开小萧公子万恶的魔爪，只好逆来顺受，半蹲着看向门外。听到小萧公子问到，气呼呼地不去理会。
不一会儿，小萧公子便看到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带着一个穿着素色衣裳，脸上一点粉黛都没有涂抹的女子到了大厅里，小萧公子不由吃了一惊，那素颜女子，不就是今日早晨见到的那个清秀身影吗。
立刻就有人叫道：“哪里来的美人儿，以前竟然没见到过，韩大娘，你藏私了啊！”
韩大娘道：“孙少爷，你可看清楚了，看脸可不能只看一半啊。”
那孙少爷闻言便从美人怀中跳了出来，转到那素颜女子的正面，忽的惊呼一声，连连叹气道：“可怜的一张俏脸，竟然成了这模样。”
小萧公子看不见正脸，心中急躁得很，刚想出去瞧上一瞧，但是想起了什么，便把心中那份想法压了下去。
刘大汉嘿嘿涎笑道：“好看，好看。把灯一吹，哪都好看。”
韩大娘道：“便宜你了，还不赶紧跟着姑娘进屋去。”
刘大汉挠头傻笑道：“哎。”
小萧公子看着那清秀女子领着黑老汉走到后楼去，心中莫名烦躁异常，恨不得现在就去一掌拍飞那老头，再带着那女子远离这种地方。
苏小玥神经大条压根没现小萧公子的异常，看完热闹便回到了房间里。
小萧公子生着闷气，回到窗沿上坐着，一口一口灌着酒。
不知不觉两壶酒已然下肚，小萧公子微醺着双颊，抛着空酒壶叫道：“拿酒来拿酒来！”
苏小玥还在气刚刚被摁头的事，故意装作没听到，在那一本正经地看着剑经。
小萧公子叫了半天都没人回应，侧头看向苏小玥，道：“苏小玥？苏小玥！”
苏小玥这才抬头道：“干什么？”
小萧公子摇了摇酒壶道：“没酒了。”
苏小玥哦了一声便低头继续看书。
小萧公子哎呦道：“妮子，胆子见长啊。”
苏小玥腾地站在床上道：“白天我打不过你，你现在都喝成死鬼了我还撂不倒你？”
小萧公子乐道：“你来试试。”
苏小玥剑还未出鞘，便被小萧公子一个欺身扑倒，重重地躺在床上。
浓浓的酒气吹在苏小玥脸上，证明那两壶酒的确被小萧公子喝了下去。
苏小玥羞恼道：“怎么可能，两壶酒都灌不死你！？”
小萧公子支起上半身，羞耻的姿势让苏小玥更加恼怒，“我在江湖上还有一个名号，叫萧四有，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苏小玥用力推着小萧公子，却现在做无用功，小萧公子的身体仿佛长在了自己身上似的，根本推不动。
小萧公子傲然道：“好色而有胆，好酒而有量，好吟而有诗，好剑而有神，谓之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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