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曾经沧海
“明天，我们就要出征兰月了。”&1t;/p>
澜心殿上死一般的沉寂。&1t;/p>
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在王的侧脸上若隐若现，“难道出征前四位将军就准备一直用沉默来回应朕吗？”&1t;/p>
朱雀微微抬起了头，“王，名剑山庄第三批军械打造完毕，八千柄赤炎巨剑已经装备到属下的雀羽军中，此次出征，我朱雀军必定上下同心。”&1t;/p>
王淡淡地看了一眼刚刚说话的男子，“朱雀，你为我沧澜王朝征战多少年了？”&1t;/p>
朱雀略微惊讶：“朱雀不敢邀功，微臣16岁追随先皇，至今已4o年了。”&1t;/p>
“是啊，”王略一迟疑，“2o岁那年，你为父皇引荐名剑，并在当年与名剑双剑合璧，攻下中州北方四国十三州，父皇传你沧澜心经，并赐名朱雀。”&1t;/p>
“没有先皇，又怎么会有朱雀的今天。”朱雀顿。&1t;/p>
“可惜，十六年前，先皇仙逝，又逢你武功精进，刚破天境，于是率先对朕难，那年朕12岁。”王闭上了眼睛。&1t;/p>
朱雀注视着年轻的王，一言不，那一战他当然不会忘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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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兰心殿。&1t;/p>
“幼主，恕臣无礼，先皇仙逝，朱雀不能看中州葬送在个娃娃手里，但先皇对臣有恩，我朱雀断不会做出弑君之事，幼主，你退位禅让吧。”&1t;/p>
“禅让也不是不可以，”新王的镇定已经远远出了年龄的限制，“那朱雀你告诉朕，谁有资格做朕的位子呢？”&1t;/p>
朱雀扬起火煌剑，内力的贯入使得火煌剑燃起烈火，剑身增大了三倍有余，剑指新王，“当然是我，朱雀。”&1t;/p>
“朱雀，你太天真了。”&1t;/p>
被一个12岁的孩子说成是天真，朱雀恼羞成怒，火煌剑凭空飞出，剑锋直指王座中央的小孩，兰心殿的空间一瞬间灼热无比。&1t;/p>
其实，朱雀没想伤害这个娃娃，只是被个12岁的孩子的娃娃奚落，朱雀希望用武力来吓唬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 也好让自己顺利登上王座。&1t;/p>
可惜，天高地厚，王即是王。&1t;/p>
新王突然消失在朱雀的视线中，然后出现在火煌剑剑端，这个12岁的孩子向前瞬移了八丈之远。&1t;/p>
朱雀方寸大乱，火煌剑根本来不及收回，新王的饰带瞬间被剑气焚毁，“难道先皇一脉真的要断送在我朱雀剑下。”&1t;/p>
新王双指递出，轻轻夹住了火煌剑的尖端。&1t;/p>
冷，令人绝望的冷。&1t;/p>
火煌剑刚才冲天的火焰，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是，褐色的剑身上薄薄的一层霜。&1t;/p>
“不可能！”朱雀看着眼前这个12岁的娃娃，即使是先皇在世，也不能够如此轻松地接下这一剑。&1t;/p>
“断！”新王缓缓吐出了一个字。&1t;/p>
朱雀握住火煌剑的右臂从肩膀处猛然迸裂，断臂之痛，让朱雀很快就晕厥过去。&1t;/p>
然而，在失去意识之前，朱雀现自己并没有流哪怕一滴血，在双指与剑尖接触的一瞬间，新王冻住得不只是火煌剑，还有朱雀全身的血液。&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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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臣刚刚突破地境，踏入天境，膨胀到无以复加，王断臣一臂，却让臣顿悟，在后天境界游走二十年，终入中天之境。”朱雀很平静。&1t;/p>
可，朱雀身后的三人却无法再平静。&1t;/p>
“朱雀，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青龙，白虎你们应该都还是后天之境吧。”&1t;/p>
“臣等愚昧，尚未领悟中天境界。”青龙，白虎喝道。&1t;/p>
“但愿你们还有机会吧，与兰月一战，一切都是迷啊。”王已经把目光放到了远方。&1t;/p>
“王，黑甲精骑已经到达碧海关，在臣等到达中州边界之前会力保碧海关不失，请王放心。”大殿中唯一没说话的人也开口了。&1t;/p>
“玄武，朕六岁那年，你替朕挡下必中的一刀，丹田被破，后来虽然先皇倾尽中天真气，却也仅仅替你找回了一条命和数十年的功力，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步入天境了。”王显得有些落寞。&1t;/p>
“王，不必替臣惋惜，能替王挡下那一刀是臣一生中最快意的事。不能步入天境又如何，4o万黑甲军是我中州的支柱，八千黑甲精骑更是臣耗尽毕生心血打造，不入天境，我玄武照样可以大破兰月。”玄武慷慨陈词，连一向平静的王也为之一振，——黑甲军真能成为这场兰月之战最大的赌注吗？&1t;/p>
“好，你们退下吧。出前，朕想去看看王后。”&1t;/p>
四人相视一眼，随后推出了兰心殿。&1t;/p>
王，缓缓闭上眼睛，此去经年，天蓝，你还会和我并肩作战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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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皇城的第一缕阳光是从沧澜白塔开始的。&1t;/p>
纯白的沧澜白塔从沧澜王朝建立的第一天开始就立在了那里，没有人知道它有多高，人们只知道当不可一世的王站在中州王城上的时候，沧澜白塔就立在那里，反射着王身上全部的不可一世的光辉。&1t;/p>
此刻，沧澜白塔内，王静静地跪着。&1t;/p>
在王之前，是一张铺满了鲜花的床，紫色黑色的气息床的周围蔓延开来，床的中央躺着一个蓝色的女子。&1t;/p>
紫昙花的阵阵寒气逐渐笼罩了整个房间，王的肩上和头也结起了一层冰霜，当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射到这个沧澜白塔里最高的房价里德时候，王抬起了头，缓缓睁开了眼睛，“天蓝，你睁开眼睛，我就带你会凝月湖，好吗？”&1t;/p>
女子仍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一阵清风带着黎明的露珠吹过，几朵紫昙花泛起了一阵涟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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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王六岁，兰月与中州第一次战争。&1t;/p>
金戈铁马，出征前，父亲抱着他，骑在马上，“我要你看着，这是我们中州的军队，这是我们中州的城墙，而这一切，有一天，都是你的，中州只能有一个信仰，那就是王。你，准备好了吗？”&1t;/p>
六岁的他没有说话，耳边只有八十万大军的齐声高呼：&1t;/p>
“破——”&1t;/p>
“破——”&1t;/p>
“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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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内，中州的铁骑横扫了西域北方八城，几乎没有阻挡，王感到了一丝不安，这不是兰月的实力——&1t;/p>
“报，朱雀军已攻破北月城，先锋部队现驻扎在凝月湖。”&1t;/p>
凝月湖，王静静地注视着地图上那个并不起眼的亮点，“青龙，你带你麾下最精锐的三十名蛟龙军随朕连夜赶往凝月湖。白虎，玄武，你二人稳守中军，在朕回来之前，切不可前进半步。&1t;/p>
凝月湖，兰月教的圣湖，传说兰月第一代教主迦幻幼时溺水凝月湖中，十二年后醒来，三日之内遨游整个凝月湖，遂创兰月教，一直以来，每届兰月教主，祭祀都会来凝月湖沐浴三天，以求获得迦幻的恩典。&1t;/p>
一个人总有自己死也不愿放弃的东西——信仰。&1t;/p>
当王站在凝月湖畔的时候，看到的是血红色的凝月，与它的名字极其的不相配，而染红它的正是中州人的血——&1t;/p>
朱雀军全军覆没。&1t;/p>
在凝月湖的另一边，一座丘陵向湖中央伸出的岩崖上，一个冷峻的男子举着一把白色的杖，仰天长叹：“圣洁的凝月啊，原谅您的子民吧，您的身躯受到了玷污，您的平静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惩罚我吧，您不安的孩子！用您的咆哮来洗刷兰月的无能，重塑您的光辉吧。”&1t;/p>
王看到了高举的杖上的蓝宝石瞬间变成了红色，仿佛能滴出血来。王已经猜出了对面这个男子的身份——冷莲，十六岁即步入中天之境，以一己之力打败兰月前掌教祭祀，成为兰月最年轻的大祭司。&1t;/p>
“中州之王，你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带你的中州铁骑回去吧，今天的凝月血湖就算你中州子民为月神做的一点供奉吧。”冷莲并未开口，苍茫的声音仿佛从湖中央向四周散去。&1t;/p>
“哈哈哈哈——我中州子民的血已经染遍兰月疆土，你们的圣湖已不复存在，凝月湖将成为我中州将士的丰碑，冷莲，你也算个不世出的奇才，但即使今天，你率兰月教众退出出西域，我保证也将会杀得你们一个不留。”王纵身飞出，沧澜剑瞬间出鞘，手腕一抖，漫天剑影将崖上的男子层层笼罩。&1t;/p>
冷莲冷眼看着纵身飞起的王，半晌挥出一杖，又一杖，每一杖都很慢，却总能在剑影中挡下最致命的那一剑。&1t;/p>
此时的王已臻中天巅峰，离先天之境仅一步之遥，而此刻冷莲的沉着却不由让王心中一惊，看似漫不经心的挥杖，却总封住了沧澜剑所有的变换线路，然后准确地打断自己的攻势，力沉万钧，用惊人的力量逼自己在气尽之际再续出真气，再起攻势，否则既有可能被下一杖迎面击中，如此下去，即使自己不被击中，也将元气耗尽，败下阵来。&1t;/p>
身随心动，一股冰玄真气贯入沧澜剑，漫天炫目的剑影瞬间遁去，暗淡无光的沧澜直接压在冷莲抵挡的杖上，源源不断的冰玄真气从剑端呼啸而出，却又好像冲入大海之中。冷莲一杖推出，借回旋之力后跃数十丈，到了丘陵之下，王也后翻，岩崖轰然崩塌，波涛顿起，王立于凝月湖上，静静地看着冷莲。&1t;/p>
“世传中州之王已达中天巅峰，今日一见，果然王者之气凛然，若王近日葬身于此，中州何年方得复兴啊。”岸边的青龙为之一惊，明知王已达中天巅峰，冷莲竟然还能放出如此狂言，难道他已达先天之境了吗？”青龙暗暗握紧了龙吟剑。&1t;/p>
然而，王只是默默地站在湖中央，缓缓地说出一句：“今日之后，你我之间或许有一人能达先天之境，如果是我，我承诺以你的血偿还我中州今日之血债，兰月教，我不会赶尽杀绝。”冷莲笑笑，“中州之王，我也许下相同的承诺，如果今日你战死，只要中州铁骑在半月内撤出兰月领地，兰月教在我冷莲的有生之年，绝不侵犯中州。”&1t;/p>
王抖了抖手中的沧澜剑，突然间，长啸一声，凝月湖半边的湖水突然凝结，靠近冷莲的另外半边却依然巨浪滔天。&1t;/p>
王消失了，消失在天地间，在所有人的眼中。&1t;/p>
然而，一股玄冰之气，却迅向湖畔漫延过去，凝月湖一瞬间恢复死寂，刚刚汹涌的湖面华为冰川，冷莲想要举杖抵挡，却现根本无法抵挡，玄阴内力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从自己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刺入。&1t;/p>
“羽化成风，”冷莲突然跪倒在地，“王，你我之战，我败了，先天之境已如你囊中之物。不过，可惜，我能输，兰月不能！”&1t;/p>
“凝月湖岂能容他人放肆！”冷莲连吐三口鲜血，“圣洁的凝月湖啊，借月神之力，高举您的裁决之杖，惩罚那些卑微的灵魂吧。”凝月湖中轰天巨响，已经凝结了的湖水纷纷迸出，血潮掀起滔天巨浪，冷莲用力掷出圣杖，杖头直接击向从湖底飞出的一块巨冰。 “轰”巨冰粉碎，王从冰中跌落下来，蹒跚了几步，立在了湖边，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1t;/p>
冷莲从身后取出一把银刀，“中州之王，你双眼已瞎，还是自行了断吧。”&1t;/p>
“什么！”青龙望向不远处的王，两行血水正从王的眼中流下。&1t;/p>
冷莲显然已经癫狂，大吼道：“虽然我还未至先天之境，但我兰月教是不可战胜的，在圣湖之畔，你又如何撼动我兰月迦幻教主的力量。牺牲我冷莲一个又何妨！我兰月教血之密契绝对是先天的威力。你去死吧！”冷莲纵身跃起，横越凝月湖，一刀劈向已然失明的王。&1t;/p>
忽然，一声龙吟，青龙出手了，没有犹豫，出手就是最后的杀招，“血龙吟，”剑气化为龙形，直扑冷莲。冷莲头也未抬，翻手挥出一刀，半月刀锋一出，便将龙形剑气逼至虚无，青龙抵挡不住，被刀锋集中，骤然向后飞去。冷莲刀法狂舞，于空中连挥出十八道刀芒，冷莲眼中，中州之王已与死人无异。&1t;/p>
“忽”，一道身影在冷莲唤起的瞬间占到了王的面前，十八道刀芒在他立足的一瞬间荡然无存。冷莲又吐出一口鲜血，血之密契已经损耗了他太多的精力，如果再不结束战斗，他也要葬身于此了。在思绪转动的一瞬间，他也看清楚了挡在他和中州王者中间的人。&1t;/p>
一个小孩，一个六岁的小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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