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多莉丝·埃娃
“伯爵家？是要做伯爵夫人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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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美，伯爵有八个老婆，这姑娘死活不愿意，寻死觅活的，伯爵没有办法，就把她嫁给家里一个年轻的园丁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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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有什么问题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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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领主是享有初夜权的，也就是说，即使名义上不用嫁给伯爵，实际上还是得委身于伯爵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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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人窒息的操作，”鲜于戍叹道，“这样还不如做伯爵的九夫人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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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埃娃反而不再哭闹了，”星象师说，“或许是放弃抵抗了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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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鲜于戍感到事情并不简单，“也许是黎明前的黑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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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说着话，埃娃的歌声却没有停止，那歌声像一条大河，悠扬绵长，曲调时而高亢时而低迴，仿佛是在诉说着什么。鲜于戍想从那歌声里听出祈求，祈求这三天奇迹生，自己不用嫁到伯爵家。然而没有，那声音坚毅果断，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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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心里一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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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姆河？”鲜于戍问星象师，歌谣里反复提到这条大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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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是这个星球唯一一条大河，像一条银白色的腰带横亘在星球表面，把她分为南北两个半球。这里表面上是一颗岩石星球，那里是为数不多的水面。所有的溪流都汇入兰姆河，由于地转偏向力的作用由西向东奔流，那河其实就是这里的海。在昼半球，流向是相反的由东向西，那里的人们称它为木兰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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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也只是反了一下吗，“鲜于戍心想，“等等，流向相反？不是环绕星球一周的吗？那么那些汇聚的水都去哪儿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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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我多年的观测显示，”老星象师说道，“这个星球的密度很小，并不是一颗岩石星球，或许，水面少只是假象，整块大6都有可能是漂浮在水中的孤岛，大河汇聚的水流渗入地下，参与了那里的循环，导致大6的基磐很不稳定。”&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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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听到星象师的介绍，脑海中出现了地下暗河的奇景，看似坚固的地表却慢慢变得柔软，仿佛在梦中一样开始模糊而扭曲，海绵一样的缝隙里，地下水不断地弥散开去，不断地在昼夜半球之间循环，维持两边的温度的大致均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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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这里常年黑夜却并不寒冷，”鲜于戍心想，月光可带不来这么多的热量，没有水循环这里或许会终年冰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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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开始感叹这样一个精妙的系统，如果不提醒自己，他甚至会常常忘记自己身处一个意识造就的世界，这个世界以自己独有的规律运行，看似奇幻，却又有条不紊。鲜于戍不愿打乱这里的平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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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远处传来几声异响，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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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又是伯爵的城堡里在试制武器，”老星象师说，“镇上有传言，每个领主可能都得集结军队到国王那儿去。不管是真是假，你明天都低调行事，置办好行装就早点出，不要在此久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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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谢谢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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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早了快去休息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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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您先去休息……晚安再见欧亚斯密。”鲜于戍盯着星象师，躲在池子里不出来，他的衣服还放在池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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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辅回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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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抬头望天，池子里的光线黯淡了下来，歌声和远处的异响都停了下来。鲜于戍半漂浮在水中，周围被漆黑包裹，感到这才像是梦境本来的样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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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梦中混沌一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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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鲜于戍再次睁开眼，房间中射入皎洁的月光，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睡不安稳又醒过来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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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反应过来身在泽托时，月亮已经升的老高了。他匆忙穿戴起来，走出庭院，穿过中堂，看到大门敞开着，看不到老星象师的踪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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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儿了呢？”鲜于戍心里嘀咕，“上街买菜去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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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四处转了一圈，没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在梦中的好处就是，如果一直不吃东西也不会怎么样，但是习惯让人感觉到点就该吃饭，否则心里感觉若有所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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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出大门，向热闹的街市走去，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许多人在那里穿梭往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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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近前，人们开始注意鲜于戍，他还穿着家居的短裤和短袖，和这里的人的麻质长袍相比显得格格不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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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镇看待人的眼光很严格，因为不能见多识广，所以往往指指点点，遇到一位族长模样的老人或许还会投来鄙夷不屑的目光，“啧”一声，说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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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现在就处在这样的环境里，真是如坐针毡，他飞找到一家成衣店，钻了进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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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坐着一个约么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穿着宽松的麻质袍子，像面粉袋儿套在身上，用绳一扎，仿佛身为裁缝他唯独对给自己做衣服不甚上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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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店里挂的都是这种衣服，这里只有这种样式的衣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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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看到鲜于戍倒是眼前一亮，裁缝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穿的东西很昂贵，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细腻的布料。&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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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站起身，绕到近前，伸手想摸却又退回去，说道，“您穿的这是……是棉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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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格来说并不是，可是鲜于戍不知道怎么向老板解释里面还有75%的涤纶。只好点头说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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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颤抖了，夜半球的气候不能产棉，人们制作衣服的材料是麻和一种水草，而且产量极低，只有国境延伸到两侧过度地带的区域能大规模种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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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想不到还有这种隐藏的福利，他现在只想融入当地的氛围，他提出用身上的短袖和短裤换一件长袍和一种彩色的披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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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用一种捡到宝的语气答应下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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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里有更衣室吗？”鲜于戍问，他得现在就换下来衣服。&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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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室？哦，您就在这里换吧，我开店几十年，什么鸟没见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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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涨红了脸，扭过去脱掉了衣裤。突然，老板也绕到了正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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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您要干什么？”鲜于戍吓得退后几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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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块布料，”老板指着鲜于戍股间仅剩的一块布料问道，“换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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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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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走出成衣店，现在他穿着泽托式的长袍和披肩，手腕和脚踝处还戴着一套铜制的脚环手环——这是泽托男性很常见的装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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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老板还怂恿他用脚上的皮凉鞋换店里的草鞋，但是鲜于戍认为自己那双凉鞋和衣服配饰莫名的很搭，就委婉谢绝了老板的软磨硬泡。&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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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微风吹过，鲜于戍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毫无遮掩的凉飕飕，他夹紧了脚步向商业街走去。昨夜路过的时候他隐约记得那里有酒馆和面包工坊，他准备买一点路上的食品。&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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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店远远地飘散着扑鼻的大麦香，鲜于戍不知道夜半球能种植什么农作物，不过昨天伊娃的午餐——点缀着奇幻果的面包，倒是很松软，不像印象中的黑面包那么坚硬。&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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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到近前，看到一个美丽的身影在往低矮的货架上摆放面包，她旁边篮子里放着从炉里刚取出的烤好的面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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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自然而然地把这个身影和弥散的麦香联系在一起了，那金少女从篮子里一个一个拿出面包，很认真地摆放在面包摊上。粗糙的长裙也遮盖不了她曼妙的曲线，每摆放一次面包，女孩的裙子就前后摆动，一头金梳成几缕麻花小辫儿又攒在一起盘成一个繁复的髻。额前的几缕却没有束起来，俏皮地在脸旁晃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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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女孩很认真地做一件简单的事时，会让人不忍打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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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就这么等着她码放面包，直到篮子里的面包都放在了货摊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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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只有女孩和鲜于戍在安静专注地干一件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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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摆完面包，挎着空篮转身望向街里，当她看到鲜于戍，就对他报以礼貌的微笑，那不是一个商店店员对客人的微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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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小翘鼻子和海一样的蓝眼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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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昨夜偶遇的少女的姐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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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莉丝·埃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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