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泽托
皎洁的月色中，鲜于戍和美丽的少女坐在灌木丛边，另一边是无尽的原野。明明是午夜时分，月亮正当头高悬，可是伊娃居然说是中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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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啊？现在当然是中午，晚上怎么会有月亮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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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如梦初醒，可能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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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阳呢？”鲜于戍问。&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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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是昼半球才有啊，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太阳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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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设定，鲜于戍蒙圈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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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你到泽托去，那里有一位老爷爷会看星象，他知道我们住在什么样的世界。”伊娃看着鲜于戍不解的表情，笑着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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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谢谢你，”鲜于戍说，“对了，你到这田野上来干什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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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采这种奇幻果啊，这些浆果可以卖给镇上的面包店和酒厂，我已经十六岁了，要帮家里挣钱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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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上学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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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里的孩子没人能上学，除了伯爵家的人以外，镇上只有几个人识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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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听完拼命收起想要把伊娃带回中国的冲动——不能拐卖妇女儿童啊，“这样啊，那我来教你认字吧，当做你给我面包的回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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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吗！”伊娃显出惊喜的神色，“可是你还给我吃鸡呢，你不欠我的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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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糟糕的对白，鲜于戍心想，能别再提烤鸡的事吗，刚才以为没别人自己变个鸡吃还被这种级别的美女撞个正着，本来就已经无地自容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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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鲜于戍微笑着说，“曾经我是一个图书管理员，看到别人学习我最开心了，只要你想学我一定会教你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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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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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是猎人嘛。”鲜于戍说完，才现这是怎样的心路历程让人从图书管理员转行当猎人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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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咯咯地笑了，“猎人就很好啊，会帅一点。”&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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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人开始一起采集奇幻果，鲜于戍注意到，月亮开始偏西了，大地开始变暗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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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筐浆果装满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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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怎么运走？”鲜于戍正想着，伊娃打了个呼哨，“啾——面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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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见夜色下模糊的原野中一个东西“吭哧吭哧”地朝这里奔来，近得身前鲜于戍吓了一尿，这是什么？大象吗这么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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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那个叫“面包”的家伙有巨大的体型，并且出奇怪的呼噜声。&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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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想起古代“肥猪赛大象”的传说，只是面包没有长鼻子，长了一张更加搞笑的脸而已，像放大的荷兰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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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是你家养的？你们喂他吃什么？”震惊之余鲜于戍突然觉得伊娃家可能是有钱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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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是月光猪啊，是西半球的特产，它不用吃东西，吸收月亮的能量就可以长这么大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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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猪？”鲜于戍想起了自己，“我也是月光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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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道，霎时感觉自己和这庞大的东西惺惺相惜了起来，他摸了摸这猪，它愉快地蹭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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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让我们把果子搬上去吧，我们回镇上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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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也善解人意地趴下了，温顺得像个两千斤的胖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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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和伊娃把果子搬上去，两人也爬了上去，这场景和鲜于戍预想的有点差距，他本想夜晚骑马带伊娃回去，没想到会骑猪，这种经历真是无与伦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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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赖，”鲜于戍微笑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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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从布包里掏出了几块碎的像冰晶一样的光的东西，放在面包脊背上立着的一个“灯笼”里，前面的路顿时亮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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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北方高山里凝结的月光，据说那里寒冷无比，连月光照上去也会冻结。人们从那里开采出来月光，给夜半球的人们的夜晚带来光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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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静静地听着伊娃的讲述，把对这个世界的剪影连成了片。照目前已有的情报来看，小镇泽托所在的地区正午会有明月高悬，夜晚则漆黑一片。北方有巨大的高山，能凝结月光，估计是不可逾越的天险。其他事情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和正常世界很不一样。鲜于戍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回到上一层梦境去，他要靠自己的力量寻找回去的方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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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包在原野上行进了很久，它虽然身形巨大，可惜腿短，度并不是很快。灯笼里的几块月光渐渐缩小，伊娃停止了讲述，鲜于戍回头一看，她在上下颠簸的月光猪上已经睡眼迷离，昏昏欲睡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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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猪在原野上穿行，脚步坚定没有丝毫疑惑，朝着泽托的方向。&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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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好的猪啊，”鲜于戍心想，“如果李沫还活着，想和她一起骑猪。”&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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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抬头向前望去，远方莹莹灯火。&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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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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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到镇里，要和伊娃分别了，鲜于戍跳下面包。他看到原本不宽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月光猪载着货物来回穿梭，显得更加拥挤。&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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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见到这么多月光猪努力掩盖自己的震惊，他对少女说，“伊娃，谢谢你带我来镇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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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娃好像有点不舍这个的猎人，“虽然你并不像童话里的猎人那样勇敢，但你说话很逗比，很高兴和你一起旅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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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鲜于戍听了想打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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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星象师住在哪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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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象师就住在我家的旁边，那你再上来吧，我带你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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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又爬上了面包。&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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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分别究竟算什么，”鲜于戍心里嘀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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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猪载着他俩穿过小镇，泽托的规模大概就是打眼能从头望到尾，从进镇两人刚才分手的地方向前直走，他们穿过了一些店铺，里面有人喝着酒吃着香肠，仿佛生活的挺快乐。“他们没有烦恼吗？”坐在面包身上的鲜于戍望着房间里面心想。里外仿佛是两个世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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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一个特别的人，一般人可能会因为赚不到钱而烦恼；可能会因为情感而烦恼，他偷偷瞄了一眼伊娃；可是，很少有人会因为整个世界而烦恼，不会想要离开这个世界，也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不正常。当然在这里，鲜于戍显然是个外人。可是在自己的现实世界当中呢？鲜于戍还是会烦恼相同的事——怀疑那个世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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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量子力学的世界当中，客观实际在人们观测触其坍缩之前只是一个概率的存在，鲜于戍感觉量子就像一个幽灵。而他，就像是一个被梦境的幽灵缠上的人，在梦境和现实模糊的边界上，看到一个杯子他总要伸手去触碰一下，来确定一下究竟是实体还是幻境。&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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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想在阳光下散步啊。”鲜于戍喃喃自语，他开始怀念真实的世界。&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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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伊娃轻轻伸过手来牵住鲜于戍的手，她显然没法理解鲜于戍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我也没见过太阳，只有地球的另一面才能见到，我们能约定一起去看太阳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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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看着伊娃，目光柔和了起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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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传来的触觉，是真实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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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阳光下散步吧。”鲜于戍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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