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裸体的少女
眼看着女人走进“医院”，鲜于戍急得干瞪眼。按理说这梦境从头到尾只出现过李沫一个人，那么那个女人应该就是李沫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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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直觉告诉鲜于戍那不是李沫。和李沫清爽的短不同，那个女人是飘然的长。&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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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洛依德说过，梦境是人类潜意识的投射；箕子说过，国博往南再向东转拐角有家涮羊肉很好吃。这两句话其实说的是一个意思。箕子已经死了，他当然是吃不到涮羊肉的，可是他却在梦里吃到了。人类在现实生活中得不到的事物，会在梦境中用一种不同的形式得到，而梦境没有社会法律的外在约束和道德修养的内在约束，就会变得光怪6离甚至更加疯狂。“这也是为什么李沫会在广袤戈壁边缘的森林中修建一座游乐园。”鲜于戍想，“广袤的戈壁就是她的孤独，茂密的森林就是她的保护网，游乐园是她的快乐。但是，这里出现一个女人，一个不之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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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想起胖子李尘说过，李沫曾经反映在梦中被人杀死。会是这个女人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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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样，找到这个人跟在现实中寻找李沫的去向有莫大的关系，鲜于戍必须马上追上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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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个摩天轮转的也太慢了吧！鲜于戍在包厢里急得团团转，活像烤炉里热着的烤鸡。“对了，”鲜于戍眼睛一亮，“我也试试能否改变这个梦。”&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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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抬起手腕，那里带着他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手表。本来现在年轻人都用手机看时间了，但是鲜于戍还是迫切想要一只手表，他感觉这是成熟该有的样子。&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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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轻轻拔出表盘右侧的旋钮，向顺时针拨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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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迹出现了，随着表针的转动，巨大的摩天轮也加快了转，出了轴承和齿轮负荷的声音。窗外的霓虹灯也加快频率地闪烁，一时间流光溢彩。&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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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可以？”鲜于戍第一次有了身处梦境为所欲为的感觉，虽然景物没有大的改变，但是他操纵了时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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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针往前拨了小半圈儿，鲜于戍瞬间转回到地面，他像缺氧一样赶紧打开安全门跳出包厢，朝着医院方向奔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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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改造成鬼屋的医院，但是外表和一座废弃的医院没什么区别。鲜于戍去深圳的游乐园玩的时候去过鬼屋，当知道有工作人员在幕布后面扮鬼吓唬人的时候，他就更不怕了，他甚至觉得几个昏暗的房间里藏着十几个人是一件十分欢乐的事。工作人员之间不会相互聊天甚至笑场吗？&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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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梦中的鬼屋就不一样了……鬼知道李沫这丫头颠覆的世界观里的鬼屋能跳出什么物种来。鲜于戍下意识地想寻找件武器，他看到门口挂着指示牌，是一块写着“土堂医院”的长木板。他默默拆了下来，带在身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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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大厅，气氛已经足够惊悚了，这里完全再现了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医院的样子，惨白的白炽灯管的照射下，大厅的两侧分别是两个窗口，左边是划价取药，右边是挂号收费。鲜于戍想起小时候被带着来看病时的模糊回忆，医院里那股消毒水的味儿又开始在脑海中徘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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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对大门的是老式的楼梯，楼梯上去之后分别向左右两边折返，从那里能上到二层。&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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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梯的两旁是对称的铁栏杆倾斜地镶着一片一片的木板，连起来像屏风一样的东西，鲜于戍一直没弄明白这种设计是干嘛的。从那后面射出日光灯的光，在地面投射出黑白相间的纹路。&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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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四下转了转，“李沫？”他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喊了一句。&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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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没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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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费了很大的勇气迈上楼梯向二楼走去。他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但是，他是一个懒人。在他平静的生活里，从未出现过常理难以解释的事物，他也就乐得不去开拓新的领域探索新的事物。另外，渊博的知识也隐性地支持他这么做。当有人在野外看到鬼火，他立刻想到动物躯体腐败产生的白磷燃点低；当有人声称不喜欢狭小空间，他立刻想到这是称作幽闭空间恐惧症的心里障碍；当有人看到恐怖电影里血肉横飞时，他甚至能想到物质决定意识，意识能够反作用于物质，电影里的断肢是物质的，甚至电影的放映机也是物质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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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恐怖这种感情就不能接近鲜于戍，因为他的精神有很强大的防线，不为物质的载体所动。&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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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他的精神直接暴露在未知的梦境中。这件事本身让他无以复加的恐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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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上楼梯的时候，阶梯和灯光形成的条纹有些交叉干涉，鲜于戍感到微微眩晕。走到一、二层中间折返的平台，鲜于戍转身朝二楼的方向走去，抬头一看，二楼从上往下却泛出水蓝色的光，像白光透过晶体折射出来的颜色一样。鲜于戍不禁想到在几千米深的地下洞穴中测量中微子的巨大水池，“应该也会出这种光吧，”鲜于戍心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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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登上二楼，鲜于戍抬眼看到这里的景象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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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大厅里有一个巨大的冰块儿，几乎占满了整个一层！&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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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块向外幽幽地散着寒气，然而里面并不是清澈透明的，还有红色的像飘带一样的东西，像无暇白玉中翠绿的翡翠部分，丝丝缕缕。&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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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鲜于戍凑近看去，还有一个人！冰块里冻着一个男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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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Tm到底怎么回事？”鲜于戍惊得后退几步，在李沫的梦境深处，巨大的冰块当中，冻着一个人！鲜于戍看清了，周围红色飘扬的物质是鲜红的血，这块冰仿佛凝固了死亡事件生那一刻的时间，一个男人，满身是血地落入水池中，却被瞬间冰冻住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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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比跳出鬼怪更让鲜于戍震惊的情形，恐怖一词对于鲜于戍，大概和无法解释一词等同，鬼屋就应该出现鬼啊！这冰冻人是什么操作？&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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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地铁上广告中出现的形象全是李沫，证明李沫塑造的梦世界当中只有李沫一个人格，之前也确实没见过一个人。但是，在游乐园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之后，在医院的二层又看到另一个人，一个陌生的男人。这样，之前的推论崩塌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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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突然意识到，在这个梦境世界中还出现了第三个外人，就是他自己！这样，就不能排除这两个人是否是以和鲜于戍相同的方法进入李沫的梦境之中的。如果这三个人都是“非法”的侵入者的话，那么梦境的主人李沫又身在何方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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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在这栋二层的建筑里迅搜索了一下，没有现任何可疑的信息和人。刚才的女人也不见了踪影。他准备放弃寻找，慢慢向医院的大门口走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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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医院的大门，鲜于戍把手里的木板扔在地上，叹了口气，他还从没这么惊慌失措过。&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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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突然，一个甜美却又急促的声音传来，吓得鲜于戍赶紧抬头，两人在这医院鬼屋的门口四目相对，是刚才那个长女人，等等，这脸！&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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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沫？！”&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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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人确实是李沫的长相，只是清爽的短换成了过肩的长，但是，这少女竟然赤裸着全身，不但身上一丝不挂，连白嫩的双足也直接踩在地面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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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面对鲜于戍，虽然充满警觉，但是坦诚相见全无害羞的神色，仿佛裸着身子是一件正常的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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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少女奇怪地问道。&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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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不对吧！”鲜于戍害羞得直往少女身上看，“在那之前，你还是先穿上衣服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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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少女说，“为什么要穿衣服，这里又没有人。”&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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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算是领教了，弗洛伊德说的梦境没有束缚是什么意思了。他面前就有一位，脱下所有伪装，是所有，的迷途少女。&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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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人类的羞耻心是在社会中产生的，亚当全身赤裸在伊甸园里徜徉，当上帝用他的一根肋骨创造出夏娃时，他突然就捡起树叶遮住了身体。潜意识里，每个人都做过出格的事，但是，李沫像这样被鲜于戍看透内心，鲜于戍还真的有点于心不忍，仿佛知道了别人一件不该知道的秘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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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过来，”鲜于戍一把拉过李沫，她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还是穿上衣服吧，即使没有人，不穿衣服不冷吗，会感冒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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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脱下自己的“逢考必过”文化衫，给李沫套上，“再说，现在这里有人了呀，我不就是人嘛。”&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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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梦中的少女竟然顺从地接过来穿上了。&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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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鲜于戍现这样就进入到一个很尴尬的境地。由于是夏天，鲜于戍是光身穿的短袖短裤，现在没了T恤衫他就成了“膀爷”的状态。而他的衣服李沫穿起来宽大无比，这样上身就显出欲盖弥彰、酥胸半露的样子，下身从大腿开始更是全无遮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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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不行呀，”鲜于戍小声嘀咕，“这样不是变得更性感了么。”&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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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沫看着鲜于戍尴尬的样子，抿嘴一笑，“衣服的话，温泉旅馆里面就有。”说着，用手指了指鲜于戍身后。&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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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鲜于戍困惑地转身，只见一座古风温泉旅馆立在自己身后，刚才医院的位置。高耸的门楣，飘扬的旗帜。地面上躺着他刚扔掉的木板，上面写着——“土堂温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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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鲜于戍吃了5o%的一惊，他感觉自己已经渐渐有点习惯这里了，“我刚才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啊，明明是医院鬼屋，就在这儿的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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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鬼屋，”李沫‘呸’了一声，“晦气，这里是我最喜欢来的温泉旅馆，里面泡温泉可舒服呢！”&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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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牵起鲜于戍就往进跑，“这次我们一起泡，”活泼劲儿倒是一点没变。&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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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于戍刚才在巨大冰块的大厅转悠了半天，确实浑身恶寒，想想泡泡温泉也不错，可他又想起冰块里的男人，洗澡水里不会突然出现解冻的那货吧？！&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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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泡温泉~~”两人一溜烟儿进了温泉旅馆的大门，里面响起了鲜于戍的长声呼喊。&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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