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老人
覃九的瞳孔在收缩，他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他看着他的背影，看到这个人，仿佛看到了一柄削铁如泥，能碎金裂石的宝剑，隐隐看到剑气直冲天际。&1t;/p>
剑气邈远，宛若从很久很久之前而来。&1t;/p>
他相信若是没有十年练剑，他根本看不出眼前这个人的体内竟然藏有仿佛能撕天裂日的剑意。惊天的剑气与天上的晚霞遥相呼应。&1t;/p>
他惊讶，再看过去时，剑气都消失了。只剩下老人还在那里站着，他已转过身来。&1t;/p>
他望着覃九，安静地看着。&1t;/p>
他的确是个老人，脸上的皱纹扯得很紧，看得出他是个不苟言笑的人。&1t;/p>
老人深邃的眼睛里黑得要光，他虽只是平静地看着自己，覃九却感到自己似乎被洪荒莽兽盯住了一般。这个老人没有杀意，但是他的喉间还是感觉到干渴。&1t;/p>
人极度紧张的时候往往会口渴。他也不例外，他的心出奇的乱。在老人面前，他感受到无尽的寒意。&1t;/p>
远不是秋的寒。&1t;/p>
是一种对世间冷漠。冷漠本来就是带有寒意的，有陌生人间的冷漠，有情人间突然别离的冷漠，有上位者对卑贱者的冷漠...这里的冷漠是什么？&1t;/p>
他不懂，他却感受极深。仿佛一种山川对游客的冷漠，任你由来，你上得来，便能一览群山。任你而去，你走罢，我既不言也不语。又仿佛河流对戏水者的冷漠，你可于水中自由嬉戏，我湍急时也能带走你的生命......&1t;/p>
或者两者都不是。&1t;/p>
无论老人是谁，他可以不开口，覃九却不能。&1t;/p>
“前辈可曾见过小红豆？”&1t;/p>
老人看着他。冰冷的声音嘶哑而低沉。&1t;/p>
“你说的是个小女孩。”&1t;/p>
覃九道：“是的。”&1t;/p>
老人道：“见过。”&1t;/p>
“她在哪？”覃九语气有些激动。&1t;/p>
老人道：“你和她很熟？”&1t;/p>
覃九怔了怔，道：“不熟。”&1t;/p>
“哦。”老人道：“那你找她作甚。”&1t;/p>
覃九无言以对。自己认识这个古灵精怪的小红豆的确不过几天而已，非亲非故。却不知道怎么答这个老人。&1t;/p>
他现这个老人原来深邃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很奇怪的情绪。&1t;/p>
老人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道。&1t;/p>
“你是来找她的”&1t;/p>
“嗯”覃九不否认，在老人面前他没有丝毫底气：“我是来救她的。”&1t;/p>
“拿什么救？”老人问；&1t;/p>
“我的剑。”覃九应道。&1t;/p>
老人没有看他的剑，而是盯着他的眼，道“你的剑是柄好剑。”&1t;/p>
“是的，我很喜欢这把剑。”&1t;/p>
“那你为什么不用你的剑试试。”&1t;/p>
老人眼中的光芒顿敛，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连身上的剑意也消失无踪。他现在站在那里，看起来是个平凡的老人。&1t;/p>
比常人都消瘦一点的老人。&1t;/p>
覃九不敢有任何一丝轻视，瞳孔一凝。拱手道。“前辈得罪了！”&1t;/p>
说罢右手一挥。&1t;/p>
听不见剑声，也看不见剑影。&1t;/p>
空中一片小小的枫叶，不知何时已镶到了覃九的剑柄处，从最粗的一个叶脉开始裂开，从剑尾到剑柄吞口处。&1t;/p>
“敢在我面前拔剑的人不过两个。”老人道。&1t;/p>
覃九沉默。&1t;/p>
“现在有了第三个。”老人接着道：“拔剑本来就已经是一种勇气。”&1t;/p>
老人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自言自语。&1t;/p>
覃九黯然，他先出剑只因不愿折了自己的锐气。一个人如果心中对自己的剑缺乏信心，那么他无论对上谁，都很难赢的。&1t;/p>
如果他知道在老人面前拔剑意味着什么，或许他仍有勇气拔剑，却不会这样做。&1t;/p>
“别人找我都是为了杀我，博得一个声名，你却是个例外。”老人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血腥的味道，可你现在身上没有杀意。”&1t;/p>
覃九沉默。&1t;/p>
博得声名...为了虚名，便去杀人，值得吗？只是大多数人并不像他想法这样。&1t;/p>
无缘无故，谁愿意杀人。若非被逼无可奈何，走投无路了。没有人天生就喜欢杀人的，至少覃九不是这种人。&1t;/p>
幸好他不是这种人，所以他活了下来。&1t;/p>
老人问道：“在江湖中，你这个年纪已不小，能告诉我为什么杀人嘛？”&1t;/p>
“杀人者，人恒杀之。”覃九平静地道，胸口却噗通猛跳了一下。&1t;/p>
他心里也是不平静的。&1t;/p>
老人道：“你的剑是用来杀人的，还是救人的？”&1t;/p>
覃九又怔了一下，他心中亦没有答案。只顺口道：“惩恶扬善，剑在手中，自然是饮恶人血，救好人命。”&1t;/p>
老人摇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他老了，疲倦了。再没有眼前这个少年的朝气，再没有他的英姿勃，再不能开口对着夕阳喊到“惩恶扬善”几个字。&1t;/p>
覃九见老人久久不语，天色又已晚，只好道：“前辈现在是否已经可以告诉我，小红豆在哪。”&1t;/p>
老人道：“她自然是在家。”&1t;/p>
覃九道：“当真？”&1t;/p>
老人回道：“当真。”&1t;/p>
覃九转身就走，走向等在远处的道人。&1t;/p>
老人却唤住了他，低沉而嘶哑的声音里有一丝淡然。“你不担心她？”&1t;/p>
覃九道：“担心。”&1t;/p>
老人道：“你不怕我说的是谎话？”&1t;/p>
覃九紧握的手慢慢松开。这时候暮色更深，黑暗已将笼罩大地。他对着已经淹没在黑暗中的老人道。&1t;/p>
“前辈的剑举世无双，仅是剑意已经让在下几乎不敢拔剑！”覃九脸色肃然，说得很真诚。&1t;/p>
“试问善谎之辈，如何能练出如此可怕又浩正的剑意。定是对剑充满真诚，为人刚正不阿之辈才能有此境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屑于说谎呢。”&1t;/p>
覃九又道：“既然她回家了，我又何须再担心什么？她本来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1t;/p>
“她的确是的。”老人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接着又道：“你也是个很聪明的孩子。”&1t;/p>
覃九静了静，望着老人。在老人面前，他的确只能算是个孩子。&1t;/p>
老人说完转身就走，拿着他的剑。没有再看覃九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他腰杆还是笔直的，消失在黑夜里。&1t;/p>
他知道道人还在等他，似乎有很多话要对这个年轻人说。他已经老了，不想再掺和这些事了。&1t;/p>
覃九若有所思，老人的话语间所示颇多。&1t;/p>
他转身向道人走去。&1t;/p>
道人就在香炉旁边，巨大的香炉上盘龙卧虎。香炉里烧得通红，站在附近都能感受到一片暖意。&1t;/p>
夜间的凉意驱散了不少，头脑也清醒了很多。&1t;/p>
香，是醒神的香。&1t;/p>
道人道：“想不到我们如此快又相见了。”&1t;/p>
覃九按耐住内心的情绪，平静道：“是的。”&1t;/p>
道人问：“你怨我？”&1t;/p>
道士脸上虽然有了不少的皱纹，但称他为老人似乎还早了点。他的声音分明带有老态的嘶哑，却又让人感觉温如春风，恬然中带有淡淡的磁性。他年轻的时候一定很有魅力。现在也未减弱几分。&1t;/p>
覃九不说话。显然是默认的。但在一件事没有弄清楚之前，他不愿意多说什么。&1t;/p>
道士问：“你想问我为什么害你？”&1t;/p>
道士说的话很直白，也猜得很准。&1t;/p>
香炉里红通通的光照在道士脸上，让覃九看出来他的一丝悲伤。&1t;/p>
他不明所以。&1t;/p>
道士犹豫了一下，道：“我至少应该告诉你，你身上比别人多了一些东西。”&1t;/p>
覃九问：“什么东西？”&1t;/p>
道士沉默许久，直到冷风吹过。&1t;/p>
“魂！”&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1t;/p>
https://www.bqvvxg.cc/wenzhang/111/111591/481005884.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vvxg.cc。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m.bqvvx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