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死不明
阿涩斩断火焰灵蛇，一手拖着重剑朝斗场另一侧的慕门弟子走去。
有眼尖的人注意到阿涩的冰刃，那造型简直成了锯子，而且豁口处都有黑色的烟熏痕迹。原来，破坏法阵也不是看起来那么轻而易举的事。
慕炎背对敌人，一面留意着琪琪头上的悬剑，一面费力的拔着钉住自己衣袖的冰刃。危险正一步步逼近，慕炎却毫无察觉。
场外的穷门弟子正乐见其成，当然不会出声提醒。而对面的慕门众人，一个个抿着嘴唇，神情愤恨。
领头的慕合干脆一把将臂弯处的斗篷，重重的摔在地上。“龌龊！”
穷木安双手抱胸，侧头斜视:“战术而已，何必呢。你也可以出声提醒啊。”
慕合将斗篷踩在脚下，望向穷木安，他总觉得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难道真是来当奸细的？’慕合想了想，如果穷木安真的是奸细，万万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不是，那么自己的怀疑则会毁了这个并不牢靠的联盟。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努力让自己的眼神不再那么犀利:“出声？难道要我舍弃琪琪吗？”
“也不是很笨嘛。”
出声固然能够提醒慕炎，使其有所警惕，实际上却没有丝毫帮助。还有那把悬剑，谁知道会不会因此掉落！阿涩的牵制计策，着实高明。
“咳咳。”慕琪咳出最后一口废血，呼吸终于变得通畅起来。之前，背后肩胛骨上中的也不知是什么暗器，竟然像是活的一样，会往身体里钻。
慕琪不再抱有希望的时候，暗器却停止了动作，且慢慢消融，好像从来没存在过。
他动了动手指，虽然被身体压的有些酥麻，好歹还是能动的。因为躺在地上，耳朵贴着冰面，正能感受到脚步带来的震动。一步、两步、三步……每一步都很有力道，每一步都很稳健，每一步都充满了危险。
慕琪费力地将手伸进胸口的位置——湿淋淋、粘乎乎的手感，再往里摸过去，指尖终于触到了一个个圆圆的、小颗粒状的硬球。
“呼呼，呼呼。”
“琪琪？你怎么样？”慕炎停下手中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慕琪的喘息声。
“嗯……”掏出衣服里的小玩意，已经让慕琪有些体力透支，他再也没力气说别的什么了。
慕炎长舒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全算是放下了一半。忽然，后背一凉。她终于听到了阿涩沉重的脚步声。
“一定要赶尽杀绝吗？”如果是后面这个人，慕炎一点都不怀疑他会下死手。
刀尖又送出一分，划破皮肉，算是回答。
慕炎猛的怔住，身体抖了一下。冰凉过后，疼痛开始蔓延，温热的血不受控制的从伤口处喷涌而出。
短短的一瞬间，有无数个回忆的碎片在她脑海里闪现。最后终于定格在，掌门微笑着向她伸出手的画面。
“慕炎！”场外有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凄厉的声调让人心酸。
趴在地上的琪琪被认定为不惧威胁，暂时还没人关注到他，这也正好给了他时间。
染血的小豆子握在手里，早就失去了它们本身的光泽，却是无意间成了血祭的立阵法器。
“走过的，抛下的；
曾经的，未来的；
光明的，黑暗的；
以血为钥，寻迹为牢；
魔苏吾祖，立咒起阵。”
一连串的诅咒，在慕琪心口间匆匆而成。
随着最后八个字落地，慕琪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带血的豆子抛向空中。
他的举动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阿涩虽有些猝不及防，但面上还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态。冰刃自慕炎后背抽出，没有沾上任何血迹，依旧是透明的、冒着寒气的锯子状。
银光闪闪的圆饼状光斑，瞬间在斗场内外亮起。就连阿涩的衣服上，也沾了这样的光斑。
头顶的冰刃向下滑落，琪琪仿佛毫无知觉，攥着拳头重新倒回冰面，但是他的目光始终不离阿涩。
场外的穷木安，一把拉住要往斗场里冲的慕合。
“放开我！”慕合磨着牙，猛的转头对穷木安大吼。
穷木安回头看了一眼塔楼门前的情形，手上却没有放松，任凭慕合怎样拉扯，也不能离开他的控制。“你不觉得奇怪吗？”他看着犹自挣扎的慕合，淡淡的说，“你们领队师兄是不是过于洒脱了？这边生离死别的，他连头都不回一下？”
慕合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嘴唇紧抿沉默不语，斜仰着头对穷木安怒目而视。
“机密？”见慕合泻了力道，穷木安收回手笑道，“钟塔里面，果然有秘密武器啊。那里已经重要到，可以忽视同门的死活了吗？”
慕合心中一阵刺痛，也朝着钟塔大门的方向望去。是啊，什么能比的过人命重要，况且还是朝夕相处的同门的命。第一次，慕合对这样的门派相斗产生了厌倦。
身边的人都在呼喊慕炎的名字，斗场上似乎有了什么新的变化，慕合却有些精神恍惚，甚至有一瞬间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你是第一次看到同门重伤吧……”
慕合听着穷木安突如其来的唠叨，满脑子全是关于慕炎的点点滴滴。
那个羞怯的，跟陌生人说话会脸红的小姑娘；那个不知道术法为何物的小天真；那个会歪着头问中午吃什么的小师妹；那个为了一句诺言，就踏上了改变一生的学艺之路的坚毅少女……在经过刚才的那一刀之后，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其实，我早就希望取消三年一次的门派之争……”
穷木安一定见过太多次的同门死伤了吧。慕合想起自己在来之前，还曾说过一定要借着这次机会，争取升到上三殿。那时，他还不知门派相争的残酷。是啊，有什么用呢，如果是以如此惨烈的代价换来的胜利，又有什么好庆祝的呢。
“我们都是输家。”
流血了、殒命了，到头来争的到底是什么呢？侍天殿里，哪一派说的算有什么关系！
慕合渐渐回过神来，嗓子紧的竟然一时无法声。他看向身边的穷木安，正目不斜视，神情紧张的双臂抱胸盯着斗场的动静。
“那小子不赖。”穷木安的声音，混在突然响起的欢呼声里，显得有些飘渺。
“嗯？”慕合不明白究竟生了什么，但他将视线重新投向斗场的时候，竟也情不自禁喊出声来：“啊！怎么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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