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九次面试
当尚有志预约踏进这栋大楼的第九层时，他的心脏像被人用手狠狠地拧紧了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九”是他生命中的吉利数字，这是他的第九次面试了，更巧合的是公司在九层，是不是意味着今天好运降临，一举相中？
“你喝咖啡、茶，还是白开水？”化着淡妆的前台女生，人长得不算漂亮，但笑起来透着一种优雅、烂漫和天真，让人爽心悦目。
“白开水。”
“嗯，稍等！”
尚有志本来是想要一杯咖啡的，但又害怕这是公司下的一个套？现在变态的公司太多了，动不动喜欢通过一个细节来评价一个人的类型，以片概全，居然还分析得头头是道，他脑子快地转了一个圈，像押宝一样，鬼使神差地选了白开水。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尚有志正捏着杯子打探着这个小会议室，是自己喜欢的米黄色风格，正前方是一台多媒体液晶电视，头顶上是一个中央空调的主机，出风口挂了一根红丝绸，红丝绸在飘动着，证明有凉风在嗖嗖嗖地往外冒，窗户特别大，差不多覆盖了整面外墙，用深蓝色的铝合金划成几块，房间不大，却显得非常通透又明亮。
他闻声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进来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小女生，戴着一幅眼镜，扎着个马尾，带着个牙套，说话还有些嗲声嗲气的，给人一种还没能断奶的娇嫩感。
“你是哪个大学的啊？”她装模作样地翻看着尚有志只有两页纸的简历，上面明明写得清清楚楚，但她还是装得一本正经的样子。
“x大学。”
“多大了啊？”
“23岁。”尚有志突然有些想笑，因为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对着简历表一行一行来问的面试官，他觉得这个小女生装逼也装得实在有些过了。
“刚大学毕业？”
“嗯，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在学校是学生会主席。”
女孩好像并不为所动，凭尚有志敏锐的观察力，她那颗脑袋在微微地摇了一下，内心不禁又有些悬了起来。
“好像跟我们要招聘的人员技能要求不符啊。”
“相符，相符，你们要招的是方案策划、产品的包装和宣传，说到底就是要有一流的文字表达能力，我们这专业的基本功就是写，就是用显微镜看产品，把亮点放大出来，芝麻放成西瓜这么大，让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一旦这种专业能力与企业的产品融合起来了，就能制作出一流的文案，我们这优势不是理科生能达到的，他们是有严密的逻辑思维，而我们文科生是有天马行空的感性思维，在产品策划、宣传上绝对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尚有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见女孩只冷冷地看着自己，越说越心虚，额头上开始冒汗，头脑开始变得一片空白，只能依仗本能“呱呱呱……”胡扯着，堂堂七尺男儿，生死成败却都在这个还带着牙套，感觉育都还不健全的小女孩唇齿间。
他有些后悔当时选学科时没有听村里那个只念了几年古书的老爷子的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自己当时是何等的心高气傲，“文能治国，武能安邦。”自己要成为一个治国之才，岂能受限于一钵一食？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看来今天就得到报应了，学理科的同学毕业一出来差不多都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了，只有跟自己一样学文科的几个人，国还没有来得及治，天天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顶着烈日酷暑拼命穿梭在大街小巷，一心只想找一个工作，先解决温饱问题。
自己想说得都说完了，但从女孩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尚有志有些泄气，估计今天又是无功而返了，看来“九”这个吉利数字对自己来说也不是那么灵。
“你为什么简历到我们公司？”小女孩一直等到尚有志没完没了地讲完，才把简历放下了，直面看着他。
“因为我觉得贵公司的企业文化很激励人，充满了正能量，来公司后更加让我觉得朝气蓬勃，正是我所向往的企业……”尚有志继续满口跑火车，把所有想到的好词好句都用上了，还觉得这马屁拍得不够精彩。
“我们的企业文化你也知道？”
“突破传统，创新未来！”尚有志稳了稳气，用标准的男中音，铿锵有力地读出来。
堆在小女孩脸上那一层淡淡的乌云渐渐消散开来，脸像一朵芙蓉花一样绽放开来：“嗯，对！有很多人也这样说，结果一问根本不知道，哈哈，你是第一能说上的。”
尚有志暗自得意，去任何一家公司面试时，自己都会习惯性地了解一下这家公司的大致情况，没有想到这无心之举关键时刻还真用上了派场。
“我们公司可是市政府重点扶植的高科技企业，虽然成立不久，但是影响力非常大，在智能科技方面全国领先，部分技术已与国际接轨……”女孩终于把刚才装逼的面具卸了下来，恢复了她活泼、开朗、又不食人间烟火的幼稚天性来。
尚有志马上装出一幅很纯很天真的样子津津有味地听着她忘乎所以地介绍公司，他知道，这时只需要像看节目一样静静地听，静静地看，不时竖个大拇指，摆出一副惊艳的样子配合她的表演，就能达到推波助澜的最佳效果。
果然，尚有志这一举动奏效了，她越讲越起劲，畅所欲言，让人感觉都有点飘起来的感觉。
“我们这个企划室是刚成立的，杂事很多，不知道你适应不适应？”
“这个没有问题，年轻就是资本，24小时可以候命！”
“当然，我们不是那种没有人性的公司，我们老板是留学回来的，我们的主管也是留学回来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能吃苦耐劳，根据工作需要能及时响应的。”
“嗯，好的，你的情况我们知道了，公司的情况等你还有需要了解的吗，如福利、工资、考核等？”
“没有了，没有了。”
“那你一般什么时候可以上班呢？”
“我在找工作阶段，只要能确定下来，我随时都可以。”
“那明天就过来报道吧，马上要参加一个展览会，正缺人手呢。”
“嗯，好的，好的，上午还是下午比较方便。”没有想到这么快就确定下来了，尚有志喜笑颜开，不加思索就答应下来了。
“就上午十点吧！”
小女孩看上去欢天喜地，她一直把他送到电梯口，目送着电梯门关上，电梯箱里只有他一个人，憋了半天的气长长地吁了出来，“耶！”他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
走到大街上，他回望了一眼整栋大楼，在鳞次栉比的大楼中，突然感觉它冷俊的气息渐渐消退，透着一种亲切向自己迎面扑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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